清灯将皇上请至前厅,恭敬以待。
这一路上清灯行动缓慢,还需陌佰搀扶,但皇上并未表露不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言语间还有些心疼。
清灯:夭寿啊,我没感觉错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心疼我这个大老爷们干啥?恩公不是说皇上疑心病渐重,都开始猜忌他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二人在前厅坐好,挥退左右。
皇上关心道:“走了这么久,顺之身体可感觉不适?”
清灯笑道:“除了有些累,臣并无不适。”
“这些年你一直远在边关,贺老夫人一直很惦记你,如今你回来了,她老人家也能安心了。”
这么多年没和顺之好好聊天,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皇上端起茶杯暗道。
清灯细品皇上的话,直觉告诉他皇上不仅没有恶意,还散发着友善。
啊这……好机会啊!
在清灯看来,以前皇上猜忌恩公,主要是因为恩公屡立奇功,又正值壮年,日后还会立更多的功,皇上害怕日后封无可封,恩公名声盖过皇上,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但现在贺延年的名声还没大到盖过皇上的地步,又已经是个废人了,别说扛枪,提笔都费劲,这样的贺延年还有什么威胁可言呢?
“是啊,这些年臣与家人一直聚少离多,虽说为国效力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心中还是会有些遗憾,如今好了,臣可以留在家中尽尽孝了。”
说着,清灯在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双手递到皇上面前,恭敬道:“皇上,如今臣的身体残败不已,再难为国效力,自然也无力再拿这块虎符,请皇上将其收回。”
皇上看着眼前的虎符哑然,他当然想收回虎符,但是没想现在要啊。
顺之刚为他打下敌国,自己身受重伤几近濒死,他转头就收回虎符,这不显得他冷血无情,特不要脸。
清灯不明所以,咋不说话?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啊?一直举着很累的!
不管了,清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虎符塞进皇上手里。
“皇上,臣这身体真的不能再干了,你就收下虎符,交给能接替臣的能将吧。”
这台阶够可以了吧,千万别整什么三推三给的,累不累啊,有那功夫干点啥不好,再说这也没有外人,还不是你想咋说就咋说。
皇上见清灯像甩包袱一样,将虎符塞给他,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顺之啊顺之,你这样爽快地交出虎符,让朕觉得自己好不是东西。
虎符到手的那一刻,皇上的眼神温柔得不行。
顺之从未让朕失望,倒是朕让顺之寒心了,他以前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这般拘谨过。
唉!什么都不说了,看朕表现,朕发誓从此再不会辜负顺之。
清灯看着眼神突然坚定起来的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了,眼睛突然亮的吓人。
皇上回过神来,一脸怜爱地拍拍清灯的肩膀道:“顺之,时间不早了,朕要回宫了,下次再来看你。”
清灯被他拍得一愣,呆呆地点头,不是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我看孩子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不会是想当我爹吧?(咳咳,开玩笑,开玩笑,绝对不可能)
皇上回到宫中后,立刻传唤给忠勇侯诊治的太医。
“张太医,你将忠勇侯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朕。”
张太医连忙称是,一五一十地将清灯的身体情况全说了出来。
太医走后,皇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张太医说的话。
【臣不敢隐瞒皇上,忠勇侯的身体再难恢复到从前,甚至会连普通人都不如,而且还会有碍寿数。】
一声苦笑响起,皇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前方。
顺之,是朕害了你。
如果当年朕没有让你前往边关,你就不会……
若是回到当年,朕——
朕还是会选择顺之。
那个时候唯有顺之才是最佳人选。
现在敌国已除,朕没有了后顾之忧,天下太平了,可是、可是朕的顺之废了。
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淌,滴吧滴吧落在地上,宫室内只有皇上一人,倒是无人看见他的狼狈。
顺之的忠心昭昭,朕却暗自猜忌于他,朕悔啊!
清灯正在家中和母亲一起吃饭,他可不知道皇上都快给自己补脑出病来了。
这不饭还没吃完,宫里就派人传旨了。
大意就是忠勇侯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封忠勇侯贺延年为镇国公,赏赐珍宝无数。
送走宫里人,清灯与贺母面面相觑,然后将圣旨恭敬放好,继续吃饭。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饭后,二人将圣旨放到祠堂供了起来。
“儿啊,给你爹和阿瑜上炷香吧。”贺母提醒道。
清灯点点头,上香他熟。
这边清灯上着香,贺母在一旁念念有词,“孩子他爹,孩子他媳妇,你爷俩在那边记得吃好喝好,缺啥少啥就托梦给我,我好烧给你们,你们啊,在那边也要记得保佑家里的孩子们……”
清灯上好香后惊奇的发现,这香火竟然连续不断的飘向远方。
他暗自掐指一算,好家伙,恩公的父亲和媳妇竟然都还没投胎。
恩公媳妇就算了,毕竟时间短,但恩公的父亲都好几年了,竟然还在。
现在投胎的队伍都排这么长了吗?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恩公得排多久才能投上胎啊?
要是一排就是好几年,那没有香火也不行啊,灵魂不得直接饿瘦了?
就算有父亲和媳妇的救济,也不能一直啃老、啃媳妇啊?
恩公这脸上也挂不住啊。
想到这里,清灯必不能让他恩公在下面过得苦哈哈的。
于是,他找到机会给恩公做了个巴掌大的小灵牌,偷偷供奉在祠堂,给父亲和媳妇上香的时候,顺便给恩公也烧些。
即便是有人发现香消耗得快,也只会说国公真孝顺、真重情义。
就这样,真·贺延年终于能吃口热乎的香火了。
??阴间小剧场??
真·贺延年憨笑:好兄弟,谢谢啊。
清灯傻笑:有没有可能我是姐妹。
真·贺延年充耳不闻,径直奔向媳妇:阿瑜,快吃,这是我好兄弟给我烧的,还怪好吃的。
站在旁边的贺父:……(我这么大个爹你没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