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出来之后，黎念打了一辆出租车往酒馆的方向去，生活虽然很苦，还是要调整好心情上路。
琳达看到她立刻塞给她一只酒杯，“别难过，黎念，苏白梅今天下午把我们每个人都骂了一顿。”
黎念才想到上午苏白梅还让她帮忙搞定顾景衡的投资，现在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骂你们干什么？”
这个项目之前是苏白梅的团队做的，琳达的团队一直在做消费类目的投资。
琳达和她进来时间前后相差半年，苏白梅说的也没错，让她一进公司就做新能源这种专业壁垒比较高的项目，是优待她了。
“还能因为什么，就是那个抄送给沈氏集团的项目预算，说是经过了我们的手，今天下午顾氏集团那边暂时给了其他投行。”
黎念没想到一下午时间变得这么快，“这也是常规流程啊？”
“是啊，但是甲方就是爸爸，你也知道的，不知道咱们公司谁得罪了顾氏集团的人，这个项目本来明天就要做实地调研了。”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她自己嘛。
她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端着血蔷薇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有点酸。”
“那就换一杯，血腥玛丽。”
呵呵，黎念摆摆手，“今天晚上调点好玩的。”
琳达点点头，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忙公司的活，酒馆已经关了一个星期了。
可以佛系，但不能摆烂。
榨了点柠檬片和菠萝之后，她拿出调酒壶倒进去又加了点口利酒，捯饬了半天拿出酒杯夹了几块冰块，把混好的酒倒进去，然后转头从最底下的酒柜里拿了一支黑皮诺，在酒杯最上面浇了一圈。
最后放上一根薄荷，然后在菜单上面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字，“今日免单1份”
琳达看到菜单呵的一声，“黎念，你用的是哪一年的黑皮诺？”
“啊？45年的。”
1945年的，琳达掰着手指头算完这瓶酒的价格，在想黎念是受什么刺激了，把自己家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一个苏白梅，不至于吧？”
琳达擦着酒杯，有些神秘兮兮，“黎念，你是不是跟你们家顾景衡吵架了？”
又是顾景衡，大家都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可到底有多少真情实感在里面，她也迷茫了。
想到顾老爷子今天的话，他们到底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顾景衡如果真的是为了坐上顾家家主回来的，那他们之间，不可能。
“我跟顾景衡，没关系了。”
琳达塞给她一颗巧克力，“那就是之前确实在谈？”
黎念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格外爱吃巧克力，那时候和琳达一起逛遍了瑞士所有卖巧克力的地方，那时的幸福简简单单，只需要一颗巧克力就能满足。
“不重要了。”
黎念看到门开了又关，准备放松放松让自己专心调酒。
“想喝点什么？”
脱口而出后她后悔了，这位大忙人不是案子很多吗？
琳达看着顾景衡面色冷淡，赶紧讪笑着走开招呼其他客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黎念心里翻了个白眼，借花献佛的事如果没看到他，她就不想再找他算账了。
现在他又急吼吼过来，就是真跟她聊正事，她也没心情。
顾景衡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套装，夏夜炎炎，他看上去依旧冷气十足。
“就这杯吧。”
他拿起眼前这杯黎念刚调好的酒，抿了一口，轻轻皱眉。
“45年的？”
黎念没理他，继续调手里的酒。
“你把黎曼给你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她这时候才抬头认真看他，眸色清亮，语气冷淡，“这位顾大律师，我妈的东西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她当年是嫁到你们顾家了，不是卖给你们了！”
顾景衡一只手松了松领口，眸子里的气焰倒是下去了不少。
“喝完了吗？喝完了就走吧。”
男人一反常态没有那种强势和凌厉，黎念看到他喉结轻滚，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你想说什么？”
黎念是觉得他不会说什么，才帮他引了一个话头。把她往外赶的也是他们，把她往里送的也是他们，今天可把他爹送来，明天也一样可以送走。
她可以公事公办配合他们的表演，但是想玩她，没可能。
“顾总，不管我们之间之前发生过什么，就到此为止吧。”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帮过我，我也帮了你，你再来也是客，我再去顾家，你也还是我素未谋面的堂哥。”
顾景衡眼神幽怨，一只手露着青筋，伸过吧台捉住她拿调酒壶的手腕，嗓音沙哑。
“黎念，你妈妈的事，对不起。”
她刚想别开他的手，突然感觉他手上的温度有些不正常的高。
黎念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好烫。
“顾景衡，你发烧了还喝酒！”
黎念拿起电话刚想打急救，被他的手一把扣住手机，声音投石沉底般响起，“没发烧。”
她愣住了，这人嘴硬起来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顾景衡，你今天要是在我们这有个三长两短，我明天就得关门歇业了。”
她拿开他的大手，打了电话叫急救车，报了顾家人的名字，一会儿会有专车直接把他送到顾氏私人医院。
她叹了口气，看着顾景衡因为难受额头沁出的汗珠，拉开抽屉拿出上次苏白梅给的退烧药。
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黎念绕过吧台去旁边茶水间接了一杯热水，合着药片递到顾景衡的眼前，看着对方眸色迷离的样子，猜想是烧得不轻。
“把药吃了，等会车就来了。”
说完男人伸手把她带到怀里，耳边的呼吸灼热的让她想逃。
“你喂我。”
黎念以为自己听错了，顾景衡会说出这种话？
她从他怀里支起身子，她把药片往他嘴边送了送，觉得肯定是刚才酒馆里放的音乐声大了，她耳背。
水杯被放在了一边，药片洒在地上，谁突然覆上了谁的唇。
唇齿之间，黎念尝到了一丝难耐的酸涩。
她突然想到了这杯酒的名字。
梦醒时分，余味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