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衡明显皱了下眉头，眸色暗了下去。
“怎么说的这么悲壮？我又没要你怎么样。”
黎念还想开口，外面有人敲了下车玻璃，是向权。
“顾律，今晚的家宴顾老爷子的秘书刚说还在老宅别墅，等下还会专门派人来接你。”
顾景衡想到前两天的家宴，他了然，“向权，你也去，人多热闹。”
“啊？家宴，大哥，家宴，你不怕顾老爷子把你打出去？”向权对顾景衡这个老板不按理出牌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他把所有业务都移回北城，不就是为了向老太爷表决心吗？
顾氏家宴把外人放进去，而且没有提前说明，他这个老板到底在想啥？
顾景衡抬眸看了一眼黎念，“黎念，你也去。”
黎念已经好久不关心顾氏的消息，即使之前自己的小姑顾萱萱挺着个大肚子也要跟自己在海外视频通话，但等她母亲一死，很多热络的关系立刻就失了温度。
或被动或主动，她选择先退一步。
她回国第一天，顾萱萱就因为大出血，孩子没保住，直接住进了顾氏私人医院。
从那之后，她们再没联系了。
她想去看她，但是她没资格进去；她想打电话，拨过去已经是空号。
只有新闻不断翻滚她的丑闻，“顾家千金为爱未婚生子惨遭抛弃，殉情未果已被接回家中休养。”
所谓的惨遭抛弃，就是顾萱萱告诉顾老太太自己怀孕后第二天，男友就被爆出出轨绯闻，而对方，是查无此人的小三。
黎念看了十年冰冷如机器般运作的豪门家庭生活，现在实在避之不及。
“不了，我不去，顾律，顾总，我们不熟，”
“而且以后，也不会很熟。”
黎念连抱大腿的欲望都没有，他们总共就见了几面，也没必要找个地方互诉衷肠。
“除了项目合作，我不会参与任何和顾氏有关的私人邀请，或者，威胁。”
说完，黎念打开车门，几乎拔腿就跑。
向权坐进黎念刚才坐的位置，“我说什么来着，你把人家吓跑了。”
还没说完，向权就发现主驾驶位空了。
黎念打算直接坐车去酒馆，那边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氛围比较适合办公。
刚伸手打车，一只胳膊就被拽住了，她下意识挣脱，扭头就被顾景衡带进了怀里。
她没在挣扎，因为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
既然对方有意为之，就只能以静制动。
“黎念，你觉得有顾家在，你能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吗？”
“就凭你现在这些三脚猫的功夫，”
黎念被他禁锢在怀里，抬头对他瞪眼，“顾律看不上，可以另请高明。”
顾景衡揽着她的手臂力道大了点，“黎念，如果注定逃无可逃，就无需再逃。”
说完，他松开手，眸色清淡的望着她，“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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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黎念跟着顾景衡上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之后，前排的司机扎扎实实的打量了黎念几个来回。
司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几周前才被赶出顾氏的黎小姐，不仅大大方方的回来了，而且貌似还傍上了顾家的少爷。
他是第一次接顾景衡，但黎小姐，以前就被养在顾氏祖宅里，他非常清楚，顾家厌恶不及的黎念出现在顾景衡身边意味着什么。
车厢后排，两个人沉默以对。黎念满脑子都是顾景衡刚才说过的话，
“你今晚陪我去老宅，离婚的事，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黎念想问他既然都知道她和沈元山的关系，为什么刚才在办公室还要提撤资的事。
小题大做不是他的风格，但她看不出他的意思。
寥寥几天的相处，黎念对顾景衡已经了解了几成，只是这几成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顾景衡的业务能力，据说强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度。
他没说怎么帮，但黎念知道，只要顾景衡开口，她和沈元山的离婚官司会比之前容易。
别墅在郊区，车程漫长，一路上，司机也是耳聪目明的，黎念不敢乱说话，但正襟危坐久了，也想让车内氛围轻松一点，结果转头就看到一旁顾景衡松松的解开几粒扣子，索性把领带也摘了。
呵呵，她想多了。
向权坐在前面低头敲着手机，没一会，顾景衡的手机响了。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黎念？”
顾景衡：“我也没见过。”
向权：“”
向权：“你对她一见钟情啊？”
顾景衡：“没感情。”
向权：“我认真问你呢？”
顾景衡：“我也很认真。”
向权：“”
向权跟了自己老板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顾景衡有感情生活，连去夜总会都是干聊天。
这次突然接二连三的反常，搞得他有点害怕。
车厢一片寂静，黎念看着一旁手指在手机屏幕翻飞的顾景衡，觉得再不聊点啥她会憋死过去，于是想了一圈终于想到那个可有可无的工作内容，“那个，顾总，你那个可行性方案今天还要吗？”
顾景衡斜眸，“你想写就写。”
黎念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打工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没一会琳达问她晚上来不来，因为刚才本想去酒馆办公，手机里和琳达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正在输入中。
她回了一个临时有事，就被琳达问出来了端倪，
“黎念，你要约会啊？”
黎念想了想，好像也算是约会，“就是吃个饭。”
琳达，“可以啊，刚回来就搞到一个这么帅的。”
黎念；“”
黎念现在还没法跟琳达说清楚自己跟顾景衡的关系，她只好先含糊了两句，说好了等明天再跟她说。
收起手机，内心毫无波澜，她到现在都没从顾景衡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对方却神不知鬼不觉让她回了她最不想回的地方。
等车到了目的地，黎念看着窗外她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方，心绪复杂。
没有重要的事情，顾氏不会天天大摆宴席，而顾家的家宴，重要的事无非是婚丧嫁娶。
这次家宴的目标很明显了。
“顾少爷，回来了，快，现在人还少，您还能跟顾老爷说说话。”
黎念淡淡的站在顾景衡的身后，像是没什么存在似的，跟着进了院门。
屋里出来几个顾家的人因为顾景衡仔细看了两眼他身后的人，然后发出一阵惊呼：
“那个疯女人又回来了？”
黎念下意识低头，明明知道自己身单力薄，为什么还要往龙潭虎穴里挤，她突然有些后悔。
她母亲生前死的不明不白，大家都说她疯了，她便疯了。
她母亲疯了，等同于她也疯了。反正造谣一张嘴，口口相传就变成了真的。
身前的男人突然慢了半步，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虚虚的往怀里拢了一下。
顾景衡低头，语气有一丝不屑，“来都来了，怕什么？”
黎念抬头，眼底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像刚哭过一样，她未开口，思绪还停留在母亲去世的事情上，顾景衡就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对着来往的顾家人陪了一个笑脸。
黎念眸色清亮了许多，仿佛对方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而她还有些瞻前顾后。
耳根有热气扑来，呼吸间弄的她有些痒。
顾景衡的声音敛了情绪，有些沙哑，“黎念，跟他们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