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天马不停蹄的赶路,伏九霄终于来到了藟山,距离洞庭山仅有百里之距。
眼看夕阳入山,犀渠也是呼呼直喘,当即决定歇息一晚,次日再上路,便寻了一处山脚,选做基地。
野外生存是伏九霄的强项,残月升起之时,草棚已搭建完毕,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便取下之前分割好背在身上的犀渠肉,再用多余枝干搭起篝火,开始烧烤。
月冷风高,星稀点点,篝火之上的兽腿肉滋滋作响,伏九霄熟练地翻转,待的七分熟时,取出陶壶,撒上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或远或近调整火候,不出片刻,浓郁肉香丝丝缕缕飘荡而出,让人闻之食欲大振。
犀渠的后腿肉肉质偏硬,加之伏九霄的特制调料,嚼着有劲,却不费劲,越嚼越有滋味。
这是伏九霄第一次吃犀渠的肉,经过认真精烤制作,虽不如文鱼肉质鲜嫩,但另有一番咀嚼之香。
然而,一条腿尚未啃完,耳边传来隐约的震动之声,声音极小,伏九霄伏地倾听,声音来自北方,似万兽奔腾?又似激流拍石,难以辨清。
伏九霄攒眉沉吟片刻,随即扑灭篝火,向着藟山的山顶爬去。
山顶视野开阔,夜风微拂,带着淡淡的凉意。伏九霄放眼望去,月光下群山叠峦,漆影憧憧,并无任何异常,正自疑惑,突见山下灌木摇摆,悉悉索索的声音愈来愈近。
伏九霄心头一凛,仔细瞧去,一道黑影御风俯冲,正在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伏九霄不及多想,顺着脚下灌木迅速蹲下身来。
不出片刻,一道蒙面黑影掠至山顶,他散去周身黄土真气,四下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土族之人?莫非是冲我来的?不应该啊?”伏九霄心头嘀咕,蹲的更低了一些,屏息凝视。
那黑衣蒙面人环顾过后,蹲下身来,自怀中取出某物,匆匆埋在了脚下,随即展开身形,向着山下俯冲离去。
这人黑衣蒙面,鬼鬼祟祟黑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伏九霄暗自猜测,决定上前查看一番,看他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正要起身,耳边呼呼风声传来,又是两个黑衣人掠至山顶,伏九霄暗呼好险,继续潜伏,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此处当是藟山山顶,如果乌衡没有耍我们的话,应该早就在此接应了,可是现在却不见人影,恐怕不妙…”
另一个黑衣人仰首伸眉,带着颇有几分威严得意的声音说道:“慌什么,温将军亲自带兵,还能怕了洞庭那两娘们儿吗?”
“嘿…说的也是,听说那雨仙子曾与赤三弦纠缠不清,我们攻下洞庭山,不就等于惹到赤三弦了么…?”
“哼,赤三弦带着私生女隐居已有多年,哪里还会理会那个毒女,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赤三弦真敢来,也来不及了,过了今夜,洞庭山将变成水族的地盘,他赤三弦一人敢动水族十万大军么……”
………
两黑衣人声响音明,对所谈之事毫不掩饰,被躲在暗处的伏九霄全部听了个明明白白,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他误打误撞,竟听到了这般重要的军事情报。
水族破坏条约,率先出兵,在伏九霄潜意识里,已将水族划为破坏和平的坏人,此刻听到这些重要情报,恨不得立刻飞到洞庭山,将水族夜袭洞庭湖的消息传给土族将领。但他既没有御风而行的本事,又没有飞行若电的坐骑,不知以犀渠的脚力能不能赶得上…
两黑衣人交谈良久,始终等不到一个叫乌衡的人,终于不再等待,骂骂咧咧施展轻功,御风离开。
伏九霄蹲在地上许久,早已腿麻脚麻,当即起身挖出之前黑衣人埋在地下的东西,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然而,犀渠早就跑没影了,伏九霄暗呼糟糕,当即取出山顶挖出的书信,就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深夜巳时,火光为信,恭迎温将军驾临。
伏九霄义愤填膺,没想到土族居然有这种奸细败类,倘若真让水族攻下洞庭山,水族势力得到扩张,指不定还要发动更大的战争,到时候九州将永无宁日!
又想到女英倘若受制,自己的毒无人能解,于公于私,伏九霄都不能置身事外,当即稍作盘算,没入了黑夜之中。
洞庭山上,指挥官女英一如往常,下达着各项值班守夜命令,只是,每当想起娥皇那决然的目光,她总会叹息连连,当即展开身形,向着两人常去的洞庭湖掠去。
这里水光溅射,脆声喋起,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不知为何,心头不时浮现出莫名的慌乱,低声呢喃道:“姐姐,你不是经常告诉我说,臭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么,但你自己却……唉……”
女英望着湖心,目光呆滞,一些陈旧的往事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压的她呼吸急促,泪眼婆娑…
不知过去多久,月影渐斜,一阵冷风拂来,携带者点点水花,洒在她青色衣裙之上,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冰凉,突然,十里之外接连亮起道道火光,连成一片,仿若群星汇聚,游离火龙。
女英大惊,她的军队虽没有打过仗,但她见过这种场面,一眼瞧出那并不是星光,而是军用火炬,粗略望去,当有数万之多,敌袭二字猛地跃入脑中。
同时,一个大大的疑问随之浮现,十万敌军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行军,又如何骗过了她安排的斥候呢?
娥皇尚泽不在,北崖下驻扎的一万精锐和庭水周围驻扎的八千精兵无人指挥,能调动的战力只有她麾下的一万亲兵,如何抵挡那十万大军?
女英性子本就急躁,平日里有娥皇在侧,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此刻军情突然,一时间心慌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这时,只听战鼓如雷般咚咚响起,顷刻间,万兽奔腾,喊杀震天。
显然,敌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女英咬牙转身,正巧碰到来报告的军长,却见他焦急喊道:“将军,水鬼突袭,已在十里之内了,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女英俏脸森寒,瞳孔微缩,正声喊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向山上集结,缩小战圈,全力备战,叛敌退缩着,斩无赦!”
那军士咬牙低应一声,传达命令去了。听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兽吼声,女英逐渐恢复冷静,一边写信给岐山请求支援,一边有条不紊地颁发各项指令。
尽管如此,声势浩大的敌军依旧让洞庭山众将士心神摇荡,战意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