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临,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村庄的屋顶和田野上,刘全妈此刻正身在厨房之中,忙得不可开交。锅铲飞舞之间,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出锅,摆满了整张饭桌。这些菜肴丰盛至极,让人感觉仿佛是在过新年一般。
与此同时,王贵友则盘着腿坐在炕上,默默地抽着他的旱烟。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眼神迷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随着饭菜一一端上桌,王贵友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老伴儿前去呼唤王全夫妻二人前来吃饭。
王全妈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她悄悄来到王全房间的门口,透过门缝向里张望。
只见小两口已然起床,王全正在和大娟低声交谈着什么。王全妈稍稍停下脚步,倾听了片刻,但很快便撩起门帘,迈步走进了屋里。
一进屋,王全妈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她轻声细语地对两人说道:“一直不敢打扰你们小两口休息呢,饿坏了吧?妈妈已经把饭菜做好啦,咱们一块儿去吃晚饭吧。”
大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的婆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感。毕竟,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婆婆这般和颜悦色的模样了。
大娟略带歉意地回答道:“妈,您做饭的时候怎么不叫我一声呢?我今天实在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王全妈连忙安慰道:“妈知道你今儿个累坏了,所以特意让你多睡会儿,好好歇息一番。这不,妈早就把饭菜准备妥当了。”说完,她依然保持着那副慈祥的笑容。
而后,他们准备吃饭,大娟刚进屋,王贵有便赶忙招呼。“大娟,快上炕,今儿你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大娟看着满桌的饭菜,以及公婆满脸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发什么愣,快上炕吃饭。”王全在旁轻声提醒,这一切都如此不真实,如同梦境。
就这样,大娟在王全的推搡下坐到炕上,仍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嫁入王家几年未育,虽未遭婆家日日毒打,但也每日看尽冷脸。
此刻,一家人围坐桌前,王贵有给自己和王全的酒杯斟满了美酒,王全急忙说道:“爸,我现在不能喝酒,医生不让喝。”
“今天高兴。咱爷俩儿少喝点,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喝药调理身体,烟酒这些从此以后也都戒掉吧“,王贵友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父亲如此言说,王全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饭桌上,王全妈则不停地往大娟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功夫,大娟的饭碗便被各种菜肴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然而,不知为何,那原本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此刻在大娟口中却如同嚼蜡一般,毫无滋味可言。尽管如此,大娟仍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目光不时落在面前那满碗的食物上。
终于,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滴入碗中。她并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任凭泪水肆意流淌,流经嘴角时,她尝到了那股咸涩的味道。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王全妈:““大娟啊,妈知道这么多年来妈对不起你,妈也是心里急呀!你也知道,王全他大姐自从远嫁他乡,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王全又是家中的独子,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早日抱上孙子,可盼星星盼月亮,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动静我也日日着急上火睡不好觉”。
“今天,王全告诉我们,原来问题并不出你身上。妈真是糊涂啊!农村人没见过世面,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尽管朝妈发泄吧,妈都受得了。”
此时的王全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往酒杯里倒酒,然后一饮而尽。他那张原本坚毅的脸庞此刻已被酒精染红,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与无奈。
而坐在一旁的父亲王贵友同样默默无语,眼眶微微发红,黝黑的面庞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深皱纹。
大娟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公婆渴望抱孙子的心情并没有错,但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面对两位日渐衰老的老人,大娟实在不忍心再去说些什么。
“大娟,爸也知道你委屈,想哭就哭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从你嫁进来我们对你都很满意,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孩子,我们心里也是跟着着急,你们这次去城里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我们听到也是高兴,你妈是个直脾气,这么多年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得,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随你”。
听完王贵友的话,大娟先是沉默了片刻,她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好像在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而此时此刻,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娟身上,他们的心情异常紧张。
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大娟选择离婚,那么她很可能会把王全不能生育的事情说出去,这样一来,王全以后找媳妇怕是很难了。
终于,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大娟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王贵友,缓缓地开口说道:“爸,自从我踏进王家大门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是王家的一员了。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这么多年来,我的想法从未改变过。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个家的感情。我愿意和王全一起面对所有。
大娟的这番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王贵友也是热泪盈眶,他紧紧握住大娟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好孩子,好孩子,是我们对你住你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反应各异,王全妈的反应最为激烈,她听到这里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掩面痛哭起来。从她那颤抖的肩膀和不断流淌的泪水可以看出,此时此刻,王全妈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紧接着,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大娟啊,听到你这样说,妈妈真的无地自容,感到万分羞愧难当!妈妈后悔莫及啊,如此善良贤惠的儿媳妇,以前却没能好好对待你……”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王贵友也不禁眼圈泛红,默默地转过头去擦拭眼角的泪花。而王全在听完母亲的话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猛地举起酒杯,将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顿时,一股火辣的感觉涌上喉咙,让他的脸色变得涨红。接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着朝地上走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脸茫然,不明白王全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在大家疑惑之际,只见王全走到炕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王全妈见状,急忙伸手想要将地上的儿子扶起,但王全却用力一挥手臂,将母亲的手甩开。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缓缓开口说道:“大娟,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父母。可今天,我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下跪,就当作是我对你的赔罪吧,&34;请你原谅我曾经的过错&34; 王全满脸悔恨地说道,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
回想起过去因孩子而引发的种种矛盾与争吵,他深感愧疚不已。此刻面对大娟如此宽容大度的态度,他越发觉得无地自容:&34;我之前不是人啊!因为孩子的事情让你受尽委屈、承受太多痛苦,但你现在仍然能够如此对待我,我真是连禽兽都不如!&34;
大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场景,整个人惊愕得呆立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她,连忙跳下炕准备去扶起王全,然而王全却执意不肯起身。
他紧紧拉住大娟的手,眼眶泛红满含泪水,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34;大娟,请你真的原谅我吧!原谅我以前犯下的错,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全心全意地善待你,弥补我之前所造成的伤害。&34;
望着眼前泪流满面如同孩子般无助的王全,大娟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与怜悯之情。女人内心总是格外柔软,尤其当看到心爱之人如此痛苦时更是难以割舍。
于是大娟眼中也闪烁起泪光,并不断地点头回应道:&34;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34;大娟将地上的王全一把拉了起来。王贵友老两口目睹着这一切,脸上纷纷流露出宽慰的笑容。仿佛那些曾经的不快与纷争,都如同烟雾般渐渐飘散无踪。
&34;来吧!今天可是咱家的大喜日子啊!老婆子、大娟,你们俩今儿个也喝点儿!&34; 王贵友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紧接着,他们纷纷斟满酒杯,这般欢乐喧闹的场面已经许久未曾有过,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喜悦之情。他们仰头一饮而尽,甚至连一滴酒都不愿剩下。
然而,这浓烈火辣的味道却让大娟不住地咳嗽起来,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滑落。但此刻,这些泪水蕴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其中的百般滋味恐怕唯有大娟自己才能深切领悟。
就这样,他们在欢声笑语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饭后,大娟习惯性地开始收拾餐桌,而一旁的王全妈妈则急忙拦住了她,催促着他们赶快去歇息,剩下的事情由她来打理即可。
拗不过的大娟最终还是妥协了,跟着王全一起去歇息了。而王全妈却像不知疲倦一般,喜笑颜开地忙活着家务活。
另一边,王贵友手捧着旱烟袋,默默地蹲坐在家门口,悠然自得地吞云吐雾起来。他那满是褶皱的脸庞此刻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似乎连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了一些。
“老头子啊,天都这么晚了,这两天天凉了,快进屋睡去吧!”眼见王贵友久久没有起身回屋的意思,王安妈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声催促道,“嘿,怎么啦?今个儿开心得连觉都不想睡啦?”她略带戏谑地打趣着自家老伴儿。
这时,王贵友兴高采烈地回应道:“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呢!瞧瞧你自己,不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嘛!”
王全妈听后同样满脸笑意地表示:“是啊,等以后他俩有了孩子,咱们会更开心的!”
“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提生孩子的事儿哦,尤其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讲,免得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王贵友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老伴儿,叮嘱道。
“放心吧,我晓得轻重的,不会乱讲话的。”王全妈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就在这时,从王全的屋子里传出了一阵欢快的嬉闹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站在院子里的老两口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相视一笑,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欣慰之情。
“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可别着凉咯!”老头子轻轻拍了拍老婆子的手说道。
于是,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进屋里。夜已深,满天繁星闪烁如钻,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银辉,照亮整个农村小院;周围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交织成一曲小夜曲,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宁静祥和。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这份浓浓的亲情与安宁陪伴着这个小小的农家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