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车票回家接孩子,最后回屋收拾东西。
陆淼眼睛还有点肿,白着一张俏丽小脸跟在他身后:
“你生气了?都不肯跟我睡一个屋儿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收拾东西?”
她怀孕了娇气更重,情绪不稳定,眼泪说来就来。
好不容易才有点精气神,傅璟佑哪舍得她哭?
心登时软了大半,可他仍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松口,便道:
“孩子的事先放一放,等我回来再商量,你这几天先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要去哪里?”
“老家打来电话,说叔中风了,我得回去看看。”
“中风?怎么会突然中风?”
“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要回去看看。”
“好。”
陆淼被转移了视线,忙前忙后帮着一起收拾。
她去拿钱,傅璟佑按住她不让她拿:
“有钱,爸给过了。”
陆远征给的两百块,傅璟佑全拿出来给媳妇儿过明路。
一半给媳妇儿拿着,另外一半,他又揣进口袋里。
陆淼斟酌了一下,又给他数过去五张:
“中风也得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多带点保险。”
傅璟佑颔额,继续收拾起来:
“小地方花不了多少钱。”
陆淼忧虑跟在他身侧:
“要是老家看不了,就带到这边来试试,京里好几家同仁老字号立着。”
“知道了,你别操这些心,多留意留意自己。”
下午不欢而散的气氛,在这时冲散了大半。
傅璟佑克制不住本能握住她的手,软声哄着:
“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陆淼眼睛水润润的,红了鼻尖又想哭:
“什么时候走?票买了吗?”
“都买好了,夜里十点的,吃完晚饭赶最后一班公交车过去。”
陆淼带着鼻音点点头:
“我去让小姨妈多煮几个鸡蛋,你带路上吃……到老家抽空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或者钱不够了,也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汇……”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时间好像一下子拉回到还没传出二胎消息的时候。
傅璟佑短暂宽了宽心,贴上去从后面拥住她,深沉道:
“淼淼,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努力给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是这一次,就听我一回,行吗?”
“……”
傅璟佑见不得陆淼哭,但在这件事情上也没办法妥协。
所以最终还是没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收了东西直接提前出门。
唐梅追出去一段儿,才给他塞上几个上午卤好的鸡蛋。
走是没办法事,傅璟佑心里始终放不下心,便站巷尾一再嘱咐唐梅:
“饭要好好吃,吃不下就少吃多餐,不吃肯定是不行的……”
“小姨妈,你耐心点儿,多看着点儿,她夜里睡觉和早上起来都要喝水,要温的。”
“还有大宝二宝,别叫他们进屋去吵她,时安也是,这几天看看爸有空就接送一下,没空就先不去育红班了,等我回来再说……”
唐梅连连点头:
“我都记着了,你去吧,早点回来,她人没出来送,心里其实也惦念着的,你别怪她。”
傅璟佑点点头。
她身体虚,不出来也好。
免得招了夜风。
再次扫了眼自己屋檐方向,傅璟佑拢着眉心,提着箱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房里少了个人,一下子空挡不少。
陆淼心情不好,一下午又连吵了小两回,精神也有些差了。
晚饭她没出屋,是唐梅给她端进来的。
跟上午一样,有卤猪蹄、清灼小菜、青椒炒肉和浇了少许卤汁的大米饭。
陆淼胸口堵得吃不下。
可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碳水和营养还是得摄入的。
她吃一口缓一口,吃到油腻的了,还是忍不住推开筷子、炕桌,躬身就呕。
唐梅听见动静,赶紧倒水过来给她顺气:
“怎么样?吐了好点没?”
陆淼稍稍缓和肠胃里的不舒服,抬起一张快碎了的小脸,红着眼睛问:
“小姨妈,我错了吗?我难道错了吗?”
“你没错,你哪有错?谁说你错了?”
“这个孩子我想是留的,佑哥不理解,他怎么都不行,他就不要!”
唐梅撤开炕桌,忧虑地给她擦眼泪,缓声叹道:
“理解是互相的,小宝,他怕呀!”
“我知道,可是我有认真考虑过,我们在首都,在大城市上,医院就在家门口,各方面的条件都有……我都想了,他不肯听我说……”
陆淼抽抽搭搭梗咽着,眼眶水润,眼泪都挂上睫毛了,却始终不肯落下来:
“除非我自己身体不允许,无可奈何,要不然小姨妈,我接受不了,我不行,我狠不下心!”
陆淼过去不论生气还是委屈,脾气都是拔尖刁钻的。
少有像这会儿这么彷徨的时候。
唐梅见了软了心,抚着她脸这会儿也只能说些配合的话:
“他不肯听你说,等他回来我说他,让他坐下和你好好谈……你拿了主意家里就支持你,可这个光咱们说、咱们自己人吵没用,像你说的那样,得看到时候医院里大夫的意思。”
先前陆淼怀孕,唐梅照料过一回。
怀胎孕期的情绪反应,唐梅多少懂得了一些。
刮去陆淼睫毛上的泪珠,唐梅安抚道:
“你气性这么大,总是这样哭,饭也吃不进去,别说养好底子生孩子,钢金铁打的娃也要折腾没……”
“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先听话,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养着比什么都强。”
陆淼有点急躁迷茫,唐梅的话让她暂时找到了点安慰和主心骨。
她连连点头努力平下情绪,又吃了点东西。
草草擦了澡,便精神不济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京北这边,陆淼暂时被唐梅哄住了。
另一边,傅璟佑坐了小两天火车回H省南湖镇。
中午饭点儿走进贺家院子的时候,贺宏进手里碗都打翻了。
“泥、泥泥胡来……”
贺宏进费半天劲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了,我怎么听着碗还掉地上了?”
厨房忙活的陈桂芬听见动静出来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