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骂的声音在那四海城空荡荡的夜空里传开,倒是别样的乐趣。
南宫宸看着眼前魏青等人面色凝重,那严肃的气氛让他都是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南宫宸也只能默默跟上。
很快便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土地,那土地上面却是站满了人。
满是和魏青等人一样的人。
眼神严肃,矗立不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魏青等人姗姗来迟,也是极为快速的融入那队伍里,看着南宫宸那一脸疑惑的样子,魏青等人低语道:“一会儿不要说话。”
南宫宸一开始不解,看到那山坡之上却是站着三个人,那苍老的面孔并未令其本身的锋芒消磨掉。
反而更显峥嵘。
“都到齐了吗!”
三人中的一人大声怒吼着,这一声让南宫宸都是有些振聋发聩,这等雄浑的声音,当真是这快要迟暮之人能发出来的吗?
回答他们三个人的,只有那统一的兵器交戈声音。
南宫宸还是没有弄清楚情况,直到那面军旗高高飘扬。
上面赫然,是一只紫色麒麟。
南宫宸内心大惊。
大梁曾有三军,铁骑踏破天下重甲,重弩击碎千军万马。
上将军,翎王南宫罗。
中将军,金甲候岳勇。
下将军,白衣候周军。
三人一人统帅一军,但是那军旗,却无一例外的是一只紫色麒麟。
那面旗帜仿佛是唤醒了魏青等人内心的某种血性,那青筋暴起的模样让南宫宸都是有些吃惊。
这等激动,方是那追寻军心之人。
“多年未见,诸君倒是老了不少,只不过今日相聚,也只是叙叙旧,看看这紫麟旗,崭新如初。”
魏青等人的眼神紧紧跟随那紫麟旗。
因为曾有一人,鲜衣怒马,站在万军之前。
“诸位,此乃我大梁国土,还望诸位莫要在向前走了。”
南宫罗曾有一战,鲜血甚至染红那大地数日,那一战正是先皇病重的一战,摄政王南宫泽需要平稳内政,于是南宫罗率领三军,硬生生斩出来数月时间。
让南宫泽处理好了朝政,也给先帝一口喘息的机会。
那面紫麟旗,象征着不败。
就算如今那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但是那深深烙进骨子里的热血,也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散。
南宫宸看着那面紫麟旗,也是一阵恍惚。
自己读了这么多的书,内心里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师傅白宸,一个就是那翎王了。
白宸算是当今独一人,绝古今,断前后。
而这翎王,无论是在朝在野,无一例外都是最被寄予厚望的。
二人虽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在那南宫宸的心里,自然是放在头筹的。
直至这时,南宫宸才明白,这是三军的某一军。
或许也只是个分支罢了,当时记载,三军统约摸三万余人不到,却可以与十五万的晋国军队对战数月不显败绩。
也可以称得上是神军了。
加上上军善兵阵,中军盛重甲,下军择骑杀,三军若是联合在一起,自然是威力不可阻挡。
南宫宸看着魏青眼神里那种坚定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恍惚,自己何时也会这样,坚定不移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问后果,不辞艰辛。
魏青看着南宫宸打量自己的模样,还以为南宫宸并不明白那紫麟旗是为何物。
也是啊,这大梁子民,大抵都是忘了这紫麟旗吧。
毕竟那个名字,已经被封尘许久,再也没有人提及了。
魏青怅然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京城之内,两身紫蟒袍对视一眼,嘴角都是微微上扬。
“师兄,前几日宸王那里,你可是留手了啊!”
“留手?我若是杀了他,白宸就可以杀了我们六个,且不说这大梁谁能挡他,圣上在知道我们的事情之后都不一定会留下我们。”
“师兄,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自然是好的,只是颜清那小子,脑袋转不过来,也罢,就任由他去吧。”
两身紫蟒袍轻笑起来,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道里,颇为瘆人。
南宫宸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魏青,也是汗颜:“魏大哥,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了。”
魏青也是迟疑许久,这才问起来:“你可知晓翎王?”
“翎王?大梁翎王?在那摄政王被誉为战神之前,翎王就是那战神的翎王?”
南宫宸努力装作吃惊的模样,但是说实在的,更吃惊的是那魏青。
他都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还能记得翎王!
魏青一把激动的抓住南宫宸的肩膀,拼命摇着。差点儿让南宫宸的脑袋都是昏了。
等到南宫宸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又是被那魏青的三寸不烂之舌搞得天昏地转。
也难怪魏青这么激动,自己的主帅被世人遗忘掉本就是习以为常了,但是现如今却是出来了一个人,还对翎王有所耳闻。
这可就打开了魏青的话匣子,那口若悬河的模样让南宫宸都是汗颜,这嘴巴,跟雷志佑有的一比了!
另外一边,四海城内。
一向逍遥自然的张云瑾在颓废数日之后,还是选择叩响了姜卿月的门。
姜卿月正在织着衣服的手顿时停了一下,那波澜不惊的内心就好似一面平静的湖水被人扔了一块石头。
“进来吧。”
姜卿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张云瑾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姜卿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慌乱。
等到张云瑾坐了下来,嘴巴干得不行,可是连喝了好几杯水,还是口渴,最后张云瑾索性不喝了。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卿月。
“那什么…有一个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说。”姜卿月眉毛都不抬一下,继续织着衣服。
“你后来,遇到了什么人?”
张云瑾那带着悲凉语气的一句话出来,姜卿月倒是微皱眉:“什么什么人。”
“张筱桐,是你的女儿,对吧?”
“是。”
张云瑾似乎现在心脏就在嗓子眼了:“那她的父亲…”
“与你无关。”姜卿月错开这个话题,似乎很不想提及。
看着姜卿月这副模样,张云瑾内心还是猛然被砸痛了一下,果然啊!
看着张云瑾一下子泄了气的模样,姜卿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很快就被张云瑾那猛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给吓到了。
“说吧,是哪个混球!”
张云瑾一柄残云剑陡然出鞘,那气势一下子披靡开来,姜卿月倒是不乐意了。
“当我这是什么地儿,给我收了!”
张云瑾害怕的收了剑势,但是还是嘴上强硬的说道:“究竟是谁!”
“是谁你自己清楚!”姜卿月莫名说出这句话,脸色却是微红。
倒是张云瑾不解的自语道:“我清楚?我认识的跟你有瓜葛的…”
“老白?”
这名字蹦出来的时候着实是吓到了两人,姜卿月脸色羞红,手里织衣服的木针陡然扔了出去。
“你倒是自由自在!”
张云瑾一下子躲过,但是那姜卿月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张云瑾的脑袋上。
张云瑾这才微微想起来什么。
当时张云瑾想去游山玩水,被那姜卿月的师傅阻拦下来,若是想走,留下姜卿月。
但是张云瑾的气性,本是要强硬带走姜卿月的,可是后来姜卿月设宴送行,一醉方休之后,姜卿月就回了太清宫。
自此二人再无瓜葛。
张云瑾楞然:“你…”
姜卿月不知为何,眼眶微微泛红,一向是潇洒的张云瑾,手忙脚乱的擦着姜卿月即将留下来的泪。
“月儿…”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姜卿月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意,已然是两行清泪落下。
看着姜卿月这副模样,张云瑾何尝是看不出来?
张云瑾一下子慌了神,自己当时走的倒是快活,可是姜卿月…
一人撑起那太清宫,还有那未出世的女儿…
张云瑾想都不敢想,可是姜卿月现在却是站在他面前。
轻揽入怀,感受着那往日般温暖的依靠,姜卿月也是止不住的流泪。一只手拼命的打着张云瑾的胸膛,直到最后无力的放了下来。
张云瑾这时候才是想起来,那张筱桐的张,是他的张啊!
难怪当时自己训练张筱桐严厉了点儿,姜卿月才会气的这么厉害。
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啊!
张云瑾努力平复着姜卿月那颤抖的肩膀,也是不断说着对不起。
只是门外的一个人,听到屋内的这番对话。
却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跑了出去。
屋内的二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张云瑾本能的想去追,但是姜卿月却是拉住了他,哽咽道:“让她去吧,这妮子总得给她时间消化的。”
张云瑾无奈,只能点点头。
张筱桐努力的跑着,似乎想找到一个突破口。
她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她的师傅是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
就算是父女重逢,也不应该是这样!张筱桐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面,但是没有一次是这般突兀。
自己就连心理准备都是没有。
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