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的灯光,适时响起的驻唱沙哑的嗓音,周韵之忽然慌张地站起,手肘无意间碰落的酒杯,酒水伴着沉闷不可闻的声响撒了一地。
地毯救了酒杯一命。
她突然来这么一下,谢瑶酒直接吓醒了大半,顺手招来一名服务生处理残局。
“你这怎么哎?人呢?”再一转眼,本该在她旁边坐着的周韵之没了踪影,她环顾四周,终于在侧方不远处成功抓到了“罪魁祸首”,谢瑶眼睛微眯,只是在她之前,好像还有一个人吧?
“唐甜,学校宿舍快锁门了,我们下”,重新追进来的何珊珊在见到唐甜对面之人后,立马噤声。
天呐!
这是什么冥冥之中的惊喜吗?
居然真的蹲到周韵之了,不回了不回了,宿舍锁门算什么,她妈查岗有什么,明天早八又怎样,大不了住酒店然后早点打车回学校。
“学校宿舍?”梦寐以求的声音再度浮响在唐甜耳畔。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眸便红了起来。
可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连自我介绍都要紧张得结巴的唐甜了,她们重逢的场面她不知在脑海里排练过多少遍,又独自讲了多少句对白……没想到再度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相互问好,反而却是最不相关的一句解释。
“我在海市大学上学。”
自认为冷静克制的唐甜,手心仍是不自觉地发汗。
听到了她的近况,她怕被周韵之一眼看破心思,既然做恋人缺乏可能,那朋友关系是否可以做最后的遮掩。
也算是,给唐甜时间消化悲伤。
除了不会爱她,时间好像没有从周韵之身上带走什么,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周韵之曾在海市大学待过,虽未住过多久宿舍,但她仍清楚地记得闭寝时间,理论上是十一点,但最迟可以拖到十一点半。她从灰色薄款大衣口袋中翻出腕表,确认当前时间。
晚上十点十五。
“我送你们回去。”周韵之放回腕表,果断提议道。
“哎哎?”谢瑶从后方乱入,疑惑地拍周韵之肩膀,“那我呢?”得到的却是周韵之游刃有余的反问:“你喝够了?”
“那倒没有”,谢瑶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生面孔,接着道:“不介绍介绍?”
何珊珊立马认出了谢瑶的身份,主动讲解她们二人的身份。
海市大学的学生,那和周韵之有什么关系,谢瑶想不出来。而且居然还能让她亲自提议去送,要知道,周韵之可是不愿牺牲一点休息时间的,今天也是恰巧赶上她分手。
不然,难约的哟。
就算是周韵之曾经在海市大学待过,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人都不知道毕业多少届了。
长得也不像老同学。
“姐?”欣喜不已的男声忽地加入其中。
得,捅了海市大学的学生窝了。谢瑶一听就知道是谁,面色尽显不虞,周韵之能忍,不代表她必须忍。周家那点破事,要是不压着,曝出去能让全国人民乐呵两年。
“你怎么在这?”同之前的话语里的温度显然一个天,一个地。
周世杰同样也在蹲周韵之,周氏他又没资格进,能找到周韵之的地方屈指可数。
“我随便逛逛,姐,你现在有空吗?”周世杰说完才注意到身侧的女孩,有些面熟,她不是上次那个扫兴好像说,叫唐甜来着。
感觉,跟上次还挺不一样的。
周韵之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打量,随意走了一步,恰巧挡住他的视线。
“没空。”
但后者充耳不闻,尤其在得知周韵之要开车去海市大学后,顿时喜上心头。有戏有戏,周韵之都愿意送他回学校了。
“你们也是海市大学的吧?”周世杰随口提了一句,可以一起回去。
没想到周韵之真的答应了。
何珊珊从未听说过周韵之还有一个什么弟弟,只听说她有一个哥哥。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原本就要开车去海市大学送她们两个呢?不,严谨来说,她算捎带,那他就更排不上号了。
所以,这是不重要的表弟?
周韵之去开车了,留下三人在夜色中等待。
“唐甜,怎么感觉脸色有点苍白?你是不是酒量不好?”何珊珊见她模样不似之前般有活力,忍不住询问道。
“只是有些晕。”
不是因为酒,是因为周韵之。
何珊珊误以为她酒量差到了极点,便扶着唐甜的肩膀。
“她怎么了?”低调的黑车停靠在路边,周韵之按下车窗问向她身侧的何珊珊。一直关注着情况的周世杰学会了抢答,“应该是喝醉了头晕,要不让她坐副驾?”
周韵之有洁癖,还不喜闻酒气。
他就是想恶心恶心她。
谁让她光鲜亮丽,反观他跟他那没名分的妈,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且他妈犯了错,凭什么停他的卡。
“好。”得了她的应允,周世杰迅速拉开副驾驶那侧的车门,生怕她忽然反悔。
上次分别在车外,这次相遇在车内。她们的距离,很近。
像是知晓唐甜混乱的思绪,安全带怎么都插不进去。
周韵之朝她贴近,伸出未戴一物的右手温柔地帮她调整方向,指尖轻触,安全带回到了卡扣深处。后方车门关闭声传来,周韵之的手收回,放在方向盘上。唐甜隐隐约约在她的右手腕处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
车厢内满是静谧。
首先按捺不住好奇的何珊珊问向同排的周世杰。
“你们是亲姐弟关系吗?”
“嗯。”周世杰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看不出来啊,那你们应该是分别像父母吧?”何珊珊还真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相似点,除了人类共同的特征之外,任谁看都不觉得会是亲姐弟关系。
谁知她这言一出,得了周韵之一声轻笑,换来了周世杰咬牙切齿的礼貌回复。
“何同学,眼神真好。”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周韵之这辈子只有两种方式会被人夸长得像。
一种是都死了,被烧成灰。
另一种则是像他妈一样,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