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见韩泽看向她,眼神很莫名。
她头歪了歪,眨巴着大眼睛,坦荡地看着韩泽。
韩泽吓一跳,赶紧转过头躲避,脚步匆匆跟上阮舒舒。
“奇怪。”何皎皎奶声奶气地哼哼两句,觉得那男人好生眼熟,但她记不起来了。
而且与见到仙女姐姐的欣喜不一样,她好讨厌那个人。
何皎皎嘟着嘴,摇了摇头,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走开,走开。”
原来她脑子里老是要去想那个男人是谁,在哪里见过,这让她很不舒服,特别排斥。
又控制不住。
一只花蝴蝶从何皎皎眼前飞过,停留在了一旁的花朵上。
何皎皎被吸引,眼神随着蝴蝶移动,她猛地一扑过去,“抓住了,耶,蝴蝶。”
何皎皎终究是摆脱了刚才强行回忆的难受,转头就忘了。
她坐在地上,手心里捧着蝴蝶,沉浸在抓到蝴蝶的快乐。
此时,跟在阮舒舒后边的韩泽心里七上八下,他步子加快,两步追上阮舒舒,与她并排而行。
“舒舒,刚刚那丫头是谁?”
他强装镇定,开口试探。
阮舒舒瞧了他一眼,快速挪开,心里不屑。
这男人莫不是色心到了这般地步,才一个十岁的丫头都看上了?
她没吭声,在阮舒舒另外一侧的阮楚楚却开了口:“姐夫,你是不是也看出来那丫头这里有问题?”
阮楚楚又用手指了指脑袋。
“呃……嗯?啊……对。”韩泽吞吞吐吐,神色变幻了几次。
最后展开笑颜,说道:“嗯,我看着眼生,不像你姐身边的人,眼神又飘忽不定,便随口问了一句。”
居然脑子有问题,他便放心了,一个傻子说的话谁会信呢?
况且傻子能不能记得之前的事情,那真不好说。
“噢,但皎皎还是很可爱的,最近被逼着去识字念书,与家里最小的妹妹晴晴一块儿,两人好得很,又时常吵嘴儿,为了功课争个高低,可好玩儿了。”
“女孩子读什么书。”几乎是不经过思考,韩泽就下意识地蹦出了这句话。
语气还带着讥讽和不屑。
阮楚楚脚步顿住,诧异地看向韩泽,对这姐夫的印象直接大打折扣。
“奶奶的,果然是一神批,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人是不是,有本事别从他娘肚子里出来,女孩子读书厉害死了好不好,我们那世界考公考研,女孩子不要太卷行不行!”宋朝朝朝着大屏幕的韩泽呸了一口。
阮舒舒如今对宋朝朝时不时的吐槽习以为常,那句“奶奶的”口头禅她大概已经理解,反正是表达情绪骂人的。
阮舒舒被楚楚挽着的,妹妹停了脚步,她也顺着停下来。
她倒不吃惊,重活一世,空余时,除了恨,客观地将前世桩桩件件的事回忆了个遍,韩泽是怎样的人,她早就摸了个透,说出这样的话,她丝毫不觉得诧异。
“我们阮家的哥姐儿,无论男女,都要读书识字。家中下人如若有想识字的,父亲也另请了夫子,空余时,都可学。”阮舒舒淡淡地开口。
阮中进很喜欢读书之人,故办了旁支也能来的族学,还设了下人可去的学堂,他巴不得家里人人都能识字。
她傻了才会维护韩泽,阮舒舒就这样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看着韩泽,看他尴尬,看他又如何解释。
韩泽干笑两声,假君子地朝着阮楚楚作揖,解释道:“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妹妹嘴里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皎皎,又何必读书,多此一举。”
他心中却想着阮舒舒刚说的话,不过都是从商的,搞得一府上下识字读书,还搞族学,清高什么?
做生意的再怎么搞,难不成还能成书香门第?我呸!韩泽在内心嘲讽。
阮楚楚脸更黑了,“皎皎是小傻子,但她只是心性如六七岁的孩童,就跟晴晴一样单纯,但不妨碍她读书,她跟她哥哥一样,读书挺厉害的,晴晴赶不上经常为此哭鼻子呢。”
韩泽:……解释不清了,干脆闭嘴吧,他心里不爽,阮楚楚干嘛非为一个傻子说话,不惜得罪自己这个姐夫。
三人又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韩泽想到什么,突兀地问道:“她哥哥是谁?”
阮舒舒瞅了他一眼,有问题,韩泽干嘛对皎皎的事情那么好奇和关心。
“她哥哥是何清远啊,就是一年前考上秀才那个。”阮楚楚不以为意地说道。
韩泽沉思,他听说过,阮家资助的一个学生,考上了秀才。
秀才的妹妹,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希望她一辈子傻下去吧,要是有一天说了不该说的,就别怪他动手了。
“快,就等你们了。”于氏站起身走到门口相迎。
阮舒舒一进屋,便看到两桌子摆满了美食佳肴。
“我嘞个豆嘞,这么多吃的,可馋死老娘喽。”宋朝朝吞咽口水。
席开了两桌,说得明白点,大人一桌,小孩儿一桌。
商贾人家,吃饭没太多的规矩,再加上秦老夫人最喜的就是一大家子在一起,所以一家人在座位上的规矩就没那么大,随意很多。
秦老夫人坐在一桌的上正中心,旁边分别坐着大房的于氏和阮中进,二房的老爷阮中山和沈氏坐在一起,再旁边就是三房的三老爷阮中勤和孟氏。
“快来。”秦老夫人朝着阮舒舒夫妇招手,二人便落座到早就留好的空位上。
各房的姨娘站在一旁伺候用膳。
另外一桌,坐的则全是各房所出的孩子。
阮思齐坐在主位,阮楚楚在他左边,庶弟阮家明则坐在他右边,接着才是大房的两个庶女阮向竹和阮向晚。
二房只有两个嫡出的姐妹花阮子琴和阮子玉,她俩坐在阮楚楚的右边。
坐在小尾巴上的自然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周姨娘所出的庶女阮晴晴。
这一小孩儿桌看去,八个人,其中五个都是大房的孩子。
八个同辈的孩子,男丁却只有两个阮思齐和阮家明两人,还都是大房所出。
秦老夫人高兴得很,她举杯带着大家祝福阮舒舒这对新婚夫妇。
“今个儿人齐当,老婆子我啊很开心,你们父亲在天之灵,看到咱们阮家团结一心,定感欣慰。”
秦老夫人高兴,多喝了两杯,三个儿子也不拦着。
大家都陪着喝,喝高兴了话自然多了起来。
阮中山感慨道:“舒姐儿小时候啊,老是缠着我给她带街上的麦芽糖,大哥大嫂不给吃。”
“我就偷偷买,那牙都吃得烂掉一颗。大哥大嫂纳闷得很,这管着不让吃,牙怎么还是烂了。”
“后面发现是我,大哥还教训了我一顿呢。”
“一晃眼,咱们舒姐儿这般大,都嫁人了,我们都老了,岁月不饶人呢。”
阮中山喝酒上脸,此刻脸已经红了,眼角微微湿润,“侄女婿,舒姐儿是家里长姐,我们阮家的第一个孩子,在我们的疼爱下长大,就跟金疙瘩一样,你一定不能负了她。”
说完,他又干下一杯酒。
“二叔……”阮舒舒不知道说什么,开口有点颤抖,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哭出来。
她带了太多情绪,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家里这般好,非要痴痴将情感奉献于婆家,真是不孝女。
沈氏见状,说道:“阮中山,别喝了点儿酒就出洋相啊。大哥都没如何呢,搞得像舒姐儿是你的女儿一般。”
“你两个女儿在那儿呢。”沈氏指了指旁桌的子琴、子玉。
这带点儿吃味儿的话一出,刚刚温馨徜徉在每个人心中的感动氛围,一下子淡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