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将最后一个菜牌挂上,抬头望了望天际,“今儿个是宁王妃大婚次日,这个时辰应该是刚从宫里请安出来吧,这里也不是回王府必经之路。”
听出话里暗讽之意,安雪收起几分笑意。
“相府败落,宋大小姐日子不好过吧,论起来你也是从王府出来的,王爷和本王妃一向仁义,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王府开口,看在你曾服侍王爷三年份儿上,本王妃也会接济一二,至少不会让你饿死街头。”
咣一声!
一只从天而降的酒坛咔嚓摔在马头前方,被惊了的马匹瞬间前蹄跃起,仰天嘶鸣,慌乱的原地打转。
马车晃荡的厉害,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车夫忙使劲儿拽着缰绳控制马儿。
“怎么回事!”车上安雪惊叫着,一手扶着车板一手扶着发髻,被晃的动摇西碰,脸色惨白。
附近人们急忙躲开,远远围观。
车夫很快控制好马匹,恢复平静后赶紧向主子请罪,“王妃恕罪!马匹方才被惊到了。”
说完望着四周,“什么人扔的酒坛!没长眼吗!惊了王妃大驾几条命赔得起!”
周围人们都各自忙着手里活计,寻了半日也没发现肇事者。
“王妃,这都是庶民之所,您身份高贵,咱们还是早点回府吧。”
安雪早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捂着扑通乱跳的心,恨恨甩下车帘,“走!”
马车离去,街道很快恢复往常。
清音抬起头,目光落在斜对面二楼看台上,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倚靠在栏杆旁,慵懒散漫,带着几分醉意的笑眼看着这边,微风吹过,扬起几缕墨发,洒脱不羁的人更显肆意纵情。
清音认了出来,这是昨日街上被婆子喊骂的那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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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归来后的安雪一肚子气。
“王妃,眼下是您新婚大喜,那宋氏一个下堂妇,又何必理会她。”李嬷嬷劝着。
安雪没话说,兀自恼火。
她恨呀,那女人占据了三年宁王妃位子,这是她三年的青春年华,如今心愿达成,自当在对方面前狠狠出这口气。
见主子脸色不好,李嬷嬷不再吭声。
一刻后,
“那两个贱人呢?”
安雪突然道,李嬷嬷反应过来,忙招呼丫头把人叫来。
没一会儿,正房堂中便跪了两道身影。
大红宫装的安雪雍容而坐,显的高贵又威严,不紧不慢喝了口茶,缓缓放下,抬手摸了把鬓间垂下的步摇。
“今日是本王妃入府头一日,尔们小妾竟不曾请安,是何道理?”
“王妃恕罪!”柳姨娘,薛姨娘惶恐,伏地磕头。
柳姨娘叩首后微微抬起头,老老实实道:“今儿个一早,妾身们便来到王妃房外,听嬷嬷说,王妃今日同王爷入宫拜见帝后,时间紧凑不能耽搁,让我们莫打扰,所以我们二人才回房。”
安雪听了媚眼一眯,转眸朝身侧嬷嬷递了个眼色,李嬷嬷会意,大步来到柳姨娘跟前。
柳姨娘只觉面前光线暗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一股寒风扬起。
啪啪!两个大嘴巴落在左右脸上。
两巴掌把柳姨娘打懵了,仰头望着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人,脑子嗡嗡作响,一旁薛姨娘也看得心惊。
“还敢狡辩!”李嬷嬷厉声呵斥,“怎么,你意思是王妃的错?身为妾室指责正室嫡妻,这是以下犯上!”
柳姨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泪水也跟着流下,“不是的,妾身只是跟王妃解释当时情况。”
“解释什么?”安雪开口,闲适的声音却依旧让人发寒,“嬷嬷是说让你们先不要打扰,可有说让你们回去吗?”
两位姨娘一愣,战战兢兢望着上首人。
“当家主母入府头一日,妾室就该来请安,这是规矩,就算本王妃要进宫,你们也得在房外侯着,直到本王妃回来,而你们却自作主张回去,谁教你的道理?”
两个姨娘颤微微低下头,心跳如鼓。
“分明是不把王妃放眼里!”
安雪拔高音量,凤目凌厉,“本王妃入府次日,妾侍就这等轻视怠慢,怎么着,莫不是仗着服侍王爷日子久,欺辱本王妃新入府!”
“不是的王妃,妾身绝无此意!”两位姨娘急忙解释。
安雪嫌弃的瞟了眼地上两人,“本王妃身为王府主母,执掌中馈,管教妾室下人职责所在,柳姨娘薛姨娘藐视正妻,以下犯上,理应处置。”
不理会两人求饶,安雪慢悠悠道:“大喜之日见血光不吉利,就罚你们二人每人三个月月例,再抄写女则女训十遍。”
柳姨娘薛姨娘愣愣的看着前方人,在嬷嬷催促下,领罚退出房间。
刚走出正院,柳姨娘又掩面哭泣。
看着那脸上一左一右巴掌印,薛姨娘气愤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瞧我回头告诉王爷去。”
柳姨娘止住抽泣,抹了抹眼泪,满目凄哀,“她是王妃,管教妾室天经地义,又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告诉王爷又能怎样。”
“没出息!”薛姨娘咒怨了句,倔强的眼神望着正房方向,“你要忍你忍,我可不是那任人揉搓的面团儿。”
房内,李嬷嬷快步走到安雪跟前,俯身嘀咕着,安雪听了脸色一冷,“贱蹄子,就知她不服气。”
李嬷嬷轻声回禀,“这个薛姨娘出身布衣,兄长是王爷心腹侍从,王爷遇危难时,他挺身而出为王爷挡了一箭,临死前把唯一的妹妹托付给王爷,王爷便抬她入府做了贵妾。”
安雪冷哼一声,“所以仗着兄长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就自视甚高不把本王妃放眼里?哼,本王妃刚入府,这时不立威把她们镇压下去,日后还不得反了天!”
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唇角一勾,“李嬷嬷,就说我的话,薛姨娘不服管教,背后嚼当家主母坏话,赏她十个嘴巴子。”
李嬷嬷领命,带着一群仆从浩浩荡荡杀进薛姨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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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聚香小馆也没几名客人,最后一位吃好走后,店铺准备打烊。
宋清音走到外面收菜牌,正要回去,却见街口处坐着一人,身边几个包裹,样子有些潦倒。
细看下,原来是白日二楼看台的男子,想到那个扔下的酒坛,清音将菜牌递给丫鬟,迟疑一瞬,走上前。
“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