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比厌恶这个妻子,自己本是好心救人,却摊上这门婚事,也因此负了心爱之人,痛苦不已。
冷落——就是他对这个心机庶女的报复!
面对丈夫的冷漠无视,宋清音风轻云净,而这副永远清淡如水的模样更让宁王觉得她沉闷无趣。
哪敌她的雪儿,柔情似水温柔解语,像宋清音这样清汤寡水的女子,根本不会有男子迷恋。
环看着四周,自新婚夜后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她房间,素净淡雅的装饰一如面前女子性子。
说不出什么滋味,随着这张和离书,对她的恨似也逐渐抹去些。
目光转回宋清音脸上,想起前几日两人谈话。
当日———
书房外,宋清音声声祈求,破损的额头鲜血渗出依旧重重叩首,素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出尘全部破碎在悲怆声中。
“妾身求见,恳请王爷相见!”
整整半日,书房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门口守着的小厮再也看不下去,挪步上前,“王妃,王爷不知忙到几时,您还是先回房吧,当心身子。”
宋清音不理会,仍苦苦哀求,一声一叩首,小厮叹了声,无奈退回原位。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门终于打开。
进入房间的人扑通跪地,还没开口就听书案前的宁王冷冷抛出句:相府一案已定,抄家革职,丞相夫妇流放北地。
正要说话,但听对方接着道:“圣令已下,任何人不得更改。”
冰冷的言辞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将宋清音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你小娘是侧室不在流放内,可她死活非要追随跟着北上,丞相能活已是幸运,此案木已成舟再说无意,好自为之吧。”说到这里宁王已有些许不耐。
宋清音紧咬嘴唇,“我几个妹妹”
“依惯例入教司坊”宁王说的轻描淡写。
清音摇头,心痛窒息,“她们还那么年轻,若踏入教司坊一生都毁了!”
又往前跪了几步,“王爷,抄家流放旨意已下我无力挽救,可几位妹妹都是无辜弱女,求王爷向父皇求求情,开恩免去妹妹们入教司坊,贬做庶人也好!”
宁王头都不抬的看着手中书,一副事不关己,“丞相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本王作为女婿避嫌都来不及,如何再去帮你母家妹妹求情。”
“我父亲是冤枉的!”
宁王视若罔闻,目光仍没从书上移开。
又是这副样子,成亲三载,丈夫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情,他恨她,又怎肯施以援手,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知道对方不会出手帮忙,擦干眼泪,宋清音继续说着,“若王爷肯施以援手,妾身愿让出王妃之位,成全王爷与安雪姑娘。”
“你让出王妃之位?”宁王甚觉好笑,目光仍没从书上移开,口吻带着嘲讽,“你我婚事是父皇赐婚,你说让便让?”
“再者,你为救妹妹甘愿让出王妃之位,如此大仁大德,倒是得了好名声,本王呢,本王还不得被人议论趁火打劫。”
“王爷放心,这些妾身都会为王爷想到。”宋清音神色坚定:“妾身有办法既让出王妃之位,又不辱王爷清名。”
宁王这才放下手中,抬眸正视面前人。
听了她的法子,宁王考虑再三后答应下来,当日便进宫向皇帝求情。
当今天子还算仁慈,宸妃又是宠妃,宁王在父皇面前也算得脸。
天子开恩,免去丞相四个未出阁女儿入教司坊,贬做庶民。
于是按照约定,夫妻俩上演了出王妃忤逆不顺丈夫戏码,宋清音担下妒妇名声,宁王名正言顺将之休弃。
只是让宋清音意外的是,对方会将休妻改为和离。
或许是宁王心愿达成的喜悦,也可能是对她舍身救妹的感概,亦或是面对这个冷了三年的妻子,心底仅存的一点良知,鬼使神差的在最后一刻大发慈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身下堂换得几个妹妹前程清白,宋清音很知足,此刻面对眼前男子无所谓爱恨。
轻敛眼眸,声若飘絮不疏不近,“相误三载,今日缘尽,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清音再次谢过。”
和离不是光彩事,离开这天,宋清音低调从后门出府。
再不是相府千金,没有足够钱雇养下人,除一名贴身侍女外散了其他陪嫁人马。
刚要踏出府门,听到身后有人唤她,两名衣着讲究的年轻女子快步追来。
柳姨娘、薛姨娘气喘吁吁上前,听到她们是来送行的,宋清音微微浅笑。
柳姨娘原是通房,被宋清音抬成妾室,心存感激,对王妃十分敬重。
薛姨娘刚入府时,仗着做侍卫的家兄对宁王有救命之恩,又知王妃不受宠,几次挑衅,嫡妻的贤德终让她心服口服。
门口守卫将人送至马车旁,帮着把行礼放在车上,妥当后,朝宋清音恭恭敬敬行一礼,宋清音欠身回礼。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没想到离开之际为她送行的是两名妾室,她感动了府里所有人,唯独感动不了那位宁王。
今日之后,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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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街熙熙攘攘,云来客栈客流不息,二楼一所房间里,聚着几名年轻女子,气氛十分低落。
宋清音将所有钱财放在桌上,对着三位妹妹道:“这是我身上所有钱。”
零零散散的银票细软加起来不过百余两。
看到这些,想起当初赐婚圣旨下来后府中情景
三年前那日:
“清音生母是妾室,庶出女儿嫁入王府不免被轻视,把她小娘抬为侧室吧,说出去好听些,也给姑娘长些脸面。”丞相夫人道。
丞相深吸口气,“夫人贤德”,转头看向王姨娘,“还不赶紧谢过夫人。”
王姨娘大喜过望,这才回过神,赶紧跪到夫人跟前叩拜。
丞相夫人继续道:“我会再备上十里红妆,送大姑娘风光出嫁,让世人知道,我相府女儿不论嫡庶各个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