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请沈星泽同学来回答。”
教室里一片沉静,无人回应,同学们纷纷转头向第三排的位置望去,只见沈学神木然地看着课本,双目无焦距,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又叫道:“沈星泽同学?”
“......”同学们替他提心吊胆,沈星泽居然也会上课走神,而且老师叫了好几遍也没有反应。
半响,老师拿着尺子敲了两下讲桌,严肃道:“沈星泽同学,看一下黑板。”
“......”沈星泽猛地惊醒,抬起头,见老师和同学们都在看着他,后知后觉地站起来,红了脸,“老师。”
老师没有苛责他,对于这样的好学生老师总是会不自觉地宽容,笑了笑继续问他:“沈星泽同学,请你来回答这道题。”
“哦......”沈星泽其实都没有听见老师在说什么,不知道他在讲哪道题,呆呆地赌了一把,“选C。”
“......”空气突然凝固,有个同学“噗嗤”一声笑喷,随之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一笑了起来。
没想到学霸也有今天。
沈星泽羞愧得想遁地,低声道歉:“对不起老师......”
数学老师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在他看来沈星泽这样优秀的学生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上课开小差,答题还答不上来,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舍不得责怪他,“坐下吧。”
沈星泽坐下,羞得不敢抬头,总觉得有无数道目光在看自己。
一整个下午,沈星泽都没法专心听课,耳边里不停地听到那一声声温柔缱绻的“星星”,“星星”,“星星”......
谢沉其实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长相是偏锋利的,五官是刀刻般的英挺,眉眼还有点凶,沈星泽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很害怕他的。
他脾气也不太好,打架很厉害,职高的学生都怕他,那些爱欺负人的混混见了他都一口一个沉哥地,可以说他从长相到性格跟“温柔”这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对他时可谓温柔到了极点,叫他的名字轻缓缓的,舍不得大声跟他说话,像对待一只珍贵易碎的文物宝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他开始怀疑,其实......谢沉对他,从一开始就
是这种感情吧,从他在小巷口救了他,又一次次帮助他,说想要跟他做朋友。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他。
只是他从未发觉,偶尔有疑惑的时候,就被自己含糊过去了,从不细想,或者说不敢想。每当发现一点点端倪,他就有意无意地避开那种正确答案。
以为只要自己不想,一切都不会发生。
从头到尾,他都在逃避,一方面回避他的感情,又享受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好。
沈星泽很厌倦这样的自己,又懦弱,又自私,可又无法对此做出改变。
浑浑噩噩过了一下午,放学后,他不敢走出校门,生怕谢沉在校门口等他。
在距离校门口十米的距离,他退缩了,往回走。直到校园里人都走光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才不得不走出去。
在校门外,他特意往谢沉经常等他的几个角落一一望去,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没有来找他。沈星泽蓦然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沮丧。说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怕他来找他,又怕他再也不来找他了。
看,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不敢拥有,又害怕失去。
他今天没有骑自行车,只能坐公交回家。
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牌等车,他又想起了去年秋天,他拒绝了他,他没有放弃,跟他上了一辆公交车,信誓旦旦地跟他说,等他考上大学,再来跟他做朋友。
他要坐的那路车来了一趟又一趟,他都没有上车,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潜意识,想等一个人,再等等看,他会不会出现,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不论他怎么拒绝,怎么推开他,他都不会放弃他。
64路车走了好几趟,他等了又等,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最后他一个人上了车,再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沈星泽都没有看见谢沉。他每天走出校园,心存一点点希望,希望能看到他像以前一样,悠闲地掎在摩托上,或玩手机或打游戏,然后抬头看见他,马上就把手机关了放口袋里,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帮他戴上头盔。
可是好多天,谢沉都没来找他了。
他绝望地想,是不是谢沉打算跟他绝交了?做不成恋
人,连普通朋友也不做了。
可是、可是......沈星泽心里有一个声音,大胆得有些疯狂。
那个声音在说:可是......他都没有问过我,也许我愿意呢。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谢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跟他绝交了,他可能不会再快乐了。
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谢沉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敢主动去找他。渐渐地他出校门不再心存希冀渴望看到他的身影,反正他都不会再来了。在他已经几乎断定了谢沉跟他“绝交”了之后,有一天下午谢沉又来找他了。
沈星泽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几乎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就羞红了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见到谢沉会脸红心慌。
他听到谢沉叫他“星星”,还像以前一样,温柔得小心翼翼。
沈星泽低低地叫他:“沉哥。”声音小得他自己都听不见。
谢沉说:“上车,哥带你去个地方。”
沈星泽没有犹豫,又像以往一样坐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风声从耳边急驰而过。车开了很久,沈星泽一开始以为他要把他带去他家,可这条路并不是去往他家的路。
路边的景象越来越萧瑟,行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偏僻,已经远离了闹区。沈星泽莫名有点害怕,想到身边的人是谢沉,又不那么害怕了。
他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角,问道:“沉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沉没有回答,车速更快了。
沈星泽害怕得抱紧了他的腰。这个动作刺激了谢沉,加大油门。
车速越快,沈星泽抱得更紧。
夏天昼长夜短,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映照着山脚下橙红一片,人烟稀少的山下显得落寞又凄美,偶尔有听到附近村民驱赶牛羊的声音。
在山脚下,谢沉才把车速降下来,停了会儿,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带你去深山老林,藏起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怕不怕?”
从他的语境听不出真假,沈星泽睁着眼睛,心颤抖了下,却不害怕,他知道谢沉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永远都不会。
沈星泽摇了摇头,不怕。
然后谢沉又启动车,往山上走。
山上还有不少人家,大部分是少数民族在此居
住,并不算荒凉,在山路上还能闻到寨子里飘出来的饭香。沈星泽的肚子咕噜咕噜了两下,饿了。
这座山不太高,谢沉直接开到了山顶。
即便是夏天,山上温度也比较低,尤其快到了晚上,比市区低了十几度。沈星泽穿得薄,谢沉特意带了条外套给他披上。
山顶之上空旷无际,俯瞰足下是绵延起伏的山峦和错落有致的村庄,翠竹成阴,空气如洗过一般清新干净。沈星泽从没爬过山,更没有见过山顶上的风光。
这里没什么游客,几乎不会有人到这儿来,顶多就是附近寨子的小孩跑上来玩玩。
谢沉在山上扎了帐篷,还带了烧烤的架子,准备给他烤肉吃。
起了火,谢沉就蹲在那儿涮肉。沈星泽被香得肚子直咕噜咕噜叫,看得很馋。
他努力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烤肉上,就不用去想他跟谢沉现在是什么关系,又做不到完全忽视。他知道谢沉带他到山上,肯定不单单是烤肉这么简单。
谢沉递给他一串烤翅,沈星泽接过咬了一口,好香,好好吃,谢沉的手艺特别好。
他想一辈子都吃他做的东西。
吃了几串肉有些口渴,他还没说谢沉就给他拧了瓶盖,把矿泉水递给他,“来,喝口水。”
谢沉真像是住在他肚子里一样,他想什么他都知道。
那......他会不会也能猜到他心里那些想法,那种,卑劣的,自私的想法。
他想永远待在他身边,却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可是他很怕,不做恋人,那他们也做不成朋友了。
天色很暗,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几座路灯照明,他们两人隔着烧烤架,炭火烤着架子滋滋作响。围着烤架,沈星泽的脸被烤得红通通的,有点冷他把双手放到上面烤火。
就在这个时候,谢沉突然问:“星星,一个星期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星泽有种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还是落下了的错觉,他是个穷凶恶极的犯人,最终逃不过司法的制裁。
“什、什么......”都到了这个头上,他还在装傻。
他听见谢沉说:“星星,你愿不愿意跟我好?”
“......”原本被火烤得通红的脸,更热得发烫。
“星星。”谢沉抓住了他的手。
他克制自己整整一周不去找他,没有跟他见面,就是想给他点时间让他缓冲一下,他自己也在想,以后要怎么追他。
沈星泽下意识挣了下,挣不掉。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脑失去思考机能,脑海里有几条句式,错乱中抓了最糟糕的一句:“我、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他又退缩了,遇到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就逃避。谢沉没来找他的时候,他害怕自己被抛弃,可他来了,他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个人,不止胆怯,懦弱,还很矫情,用网上的话来说,他很“白莲花”。
“星星,”谢沉似乎笑了一下,“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
沈星泽低着头,闷闷道:“只做朋友不行吗?”
谢沉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不行。”
“从一开始接近你,就不是为了跟你交朋友,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他说,“我想做你男人。”
“......”沈星泽都快哭了,他不敢继续听谢沉接下来会说什么。
“像那个视频一样,对你做尽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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