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黑熊庄过来的人,和那几个一起被救出来的乡民的家人们,暂时都留在了营地帮忙照料着。
时光如梭,日一晃即过了。
这天的一大早,我们草草的用过早饭后,便起营开跋。
二憨身上的几处伤,虽然深,但并不致命,回家再休养些时日便可了,可在临别之时,他不想回庄子了。
大憨急了,“老二,你的伤还没好呢,别瞎折腾了啊,咱就是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才是正理。”
“哥,我想从军,我不想再受人欺负了,不想子子孙孙再这么窝囊了。咱祖祖辈辈都是本本分分的,可那又怎样了呢?还不是谁来捏一下,就能让咱们要死要活的,连死都没有尊严?大哥,狗娃他,就拜托给你和嫂子了,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回来了。”二憨一脸的坚定,最后挤出了一丝笑容。
“可是,你这啥也不懂的,能去干啥呀?”大憨担忧道。
“我有一把子力气啊,咱庄户人家,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从军这件事儿,在山上报完仇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前两天,还偷摸的问过王安王营长了,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就收。大哥,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决定好了。”
二憨看向大憨,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告知兄长他的决定。
一旁,二妮和小幺也来送行了,让乡邻们给他们爹娘带话,“我俩都会好好的干的,绝不会给他们丢脸。”
自家这个兄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别看平时憨实,其实性子执拗着呢。
大憨见劝说不动,便拍了拍二憨的肩膀,“你嫂子的脾性你也清楚,她待狗娃子好着呢,家里面你就不必挂念了,行兵打仗的事太危险了,照顾好自己,我不求你能升官发财,活着回家就好。”
二憨的眼眶红了,点点头,“嗯~”
等二憨赶回伤员们坐的那两辆马旁时,王安正掀着车帘子往外瞧。
他轻笑出声,“二憨大哥,想清楚了?”
二憨朝他憨憨的一笑,“决定了,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熊二憨,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定安军第二军二营的士兵了,等你的伤养好了,便归队参加日常训练吧。”
王安勾了勾嘴角,二憨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体能不弱,加上心性脾气很对他的胃口,对于他的加入,他自是乐意至极的。
按照之前制定好的演习手册,自开始启程,演习便已经开始了,参与的除了第二军的四个营,及殷耘的特战营外,还有娘子军这个独立营,他们六方各自为战。
因着王安这个营长受伤了,二营此次演习的指挥权便交给了庄七,大兵曲靖为辅。
看着各营边行军,边忙活着排兵布阵,王安林祥头挨着头,彼此的唉声叹气,此起彼伏着,连带着马车上的其他人都快抑郁了,紧挨着林祥的方回,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整辆马车上,只有二憨不时的掀起车帘子的一角,瞧得兴致盎然的,对今后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
他这种生瓜蛋的行为,看得这帮老兵直翻白眼,“老熊啊,这场面有什么好瞧的?等到了庆京那边,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才有意思呢。”
“是啊,你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出去了可别说你是咱二营的人啊。”
“啊哟,好冷啊。老熊,你能不能把帘子放下来啊?兄弟我正虚弱着呢,经不住冻的。”
二憨嘿嘿一笑,也不回他们的话,直接把脑袋伸了出去,两只手将车帘子紧紧的压着,那意思,我都这样了,这下冻不着你们了吧?
他不知道,身后的袍泽们皆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小幺的年纪小了些,体量还未长开,没有直接收进军营,而是被老徐先要过去打杂跑腿了。
至于二妮,十四五岁的年纪,心思纯净,易于教导,更兼之其有报恩效忠之心,她便被安排到了我这边。自金麦冬雪成婚后,我身边侍候的人手明显的不够了,她们觉得这个丫头倒是个可以培养的。
既然到了我身边,夏荷请示了我后,给二妮改了个名字,熊薄荷。
虽是初来乍到的,说话做事还难免畏首畏脚的,但在我看来,已经算不错的了,短短的几日相处下来,是个机灵又稳重的性子。
当初离开花都时,关山及其手下的几个将军都被我下令带着了。
这一路行来,每次与叛军正面交锋之时,我都会命人将他们几个拉到阵前观战,不管他们的想法是否转变,却从不询问,就是此番演习也是如此,做为阶下囚,他们只能看着,必须看着。
负责看押他们的曹四十一,不止一次的对我反应关山想见我的想法,我都让他‘视而不见’了。
人有私心很正常,可要是太拎不清了,就算是有大才的,也只能弃之不用,未杀他们,已经是我开恩了,至于为何还要留着,大概,我也想学着‘熬熬鹰’吧。
又过了几天,我们赶到了木和县城外,此处的县官是曹家的旁支曹或,他跟曹程是同辈的,曹爷爷曾言,此人资质不算上佳,宜守陈,望我善用之。
曹七打马上前,跟守城的将官言明了身份后,不过一盏半茶的功夫,曹或便到了我的马车前。
“臣曹或,叩见陛下万岁,恭请陛下移驾县衙歇息。”
夏荷掀开了车帘子,先行下了马车,薄荷丁香扶着我也出了车厢。
居高临下的,看不清他的相貌。
“曹大人,朕的行驾便停在这城外吧,有点儿小事要办,须得留上几日。”我婉拒道。
他恭身回道:“有用得着臣的,陛下随时吩咐。”
“会的。”
随即,我便下令就在这城外的荒地上安营扎寨了。
这边的动静,进出城门的百姓也都看见了,有与守门的兵甲相熟的,询问过后,朝着我们营地的方向,扑通的便在城门口跪了下来,旁人好奇的也一问,不多时,这处的城门口便跪满了百姓,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