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们停在了白生寺的门口,曹二跳下马,对迎出来的知客僧说道:“请通传广信大师,故人前来拜访。”
“诸位施主请稍候。”知客僧转身回了寺里。
我和老爸老妈也都下了马车,问心踌躇着该不该进去,老爸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快去吧。”
问心嘿嘿一笑,就跟在知客僧后头,奔了进去,嘴里头还喊着那些师兄师弟师侄们的法名。
纵使都是出家不沾俗尘之人,可离别后再相逢的喜悦,跟平常人却是一模一样的。问心被大小和尚们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的,也听不清各自说的是什么,哪怕问心的师父是广圆大师,地位尊崇,他还是被大家好奇的摸着长了头发的脑袋,笑得甚是开心。
不大会儿功夫,广信便领着一众大和尚,亲迎了出来,“贵客临门,乃是敝寺大幸。”
我颔首道:“广信大师别来无恙?我等今日又要叨扰一番了。”
“托贵人的福,老衲一切安好,还请随老衲移步禅房歇息。”
“大师请。”
广信所住的禅院就在广圆大师那间禅院的一侧,想到那个睿智的老和尚,我不由得停了脚步,看了过去。
广信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师兄功德圆满,往生净土,乃是我修佛之人心之所往矣。”
我双手合十,对着那处院子,拜了拜,“阿弥陀佛。”
寺庙过午不食,可我等皆是凡俗之人,广信还是让膳房准备了丰盛的素斋,刘管事也应我之命,奉上了丰厚的香油钱。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并没有发现当初广圆送我的珠串闪着七彩的光芒,亮了好久,倒是睡在旁边的丁香,被那些彩光给闪醒了,就那么呆呆的看了小半夜。
次日清早醒来,浑身上下,有着从未有过的舒畅,神清气又爽。
疑惑的看着小丫头眼下的青黑,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怕我再丢下她,晚上都没敢睡啊?可这里是和尚庙,就算是要丟下她,也不会丢这儿吧?
“嗨,丁香啊,你晚上不睡觉,都干什么了呀?”
她似是被我的这一问,给惊醒了,扑到我身上,一脸紧张兮兮的,指着我的左手腕上的珠串,“主子,您终于醒了,它,它,它,亮闪了好久呢。”
“啥?你是说这串珠子会发光?”我抬起手腕仔细的看了看,但却没瞧出有什么不一样来,顶多就是被广圆大师盘包浆了而已。
丁香用力的点点头,“嗯,它,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亮了好久呢,奴婢怕惊着了它,没敢叫您。”
“嘿,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时辰了呀?”
“快卯时了。”
“甭管那么多了,快些起床吧,我们今儿还得赶路呢。”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了。
相聚时是喜悦,离别时是举步难舍,问心一步三回头的才上了马车,这次一别,真的是不知何年何月再相逢了。
那小子的伤感自有老爸老妈去安抚,我抚着手腕上的珠串,闭目沉思了良久,继而又昏昏欲睡了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人身上的威力,还是很大的,我们找了处树荫,简单的吃了些干粮,歇了一会儿脚,又开始往信川城进发了。
两天后,前面负责开道的小队,提前一步进了信川城,听到我们快到了,殷耘一蹦三尺高,拖着他爹就要往城门囗跑。
曹二骑着马过来禀报到:“主子,殷将军他们已经等在城门口了。”
“哦?”我掀开车帘子往前面张了张,那站在最前面,蹦蹦跳跳的,不正是殷家表哥嘛。
又靠近了些,我朝殷浩挥了挥手,“舅舅~”
待我的马车停下来时,他们父子率领着城中的官员和众将领,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恭迎太上皇,太后娘娘,恭迎陛下~”
我下了马车,将殷浩扶了起来,“舅舅快起来,大家也都平身吧。”
“谢陛下。”
我笑着看向殷耘,“表哥,你咋又黑了呢?这个样子啥时候能娶个嫂子回家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他也不恼,“要是实在是娶不着了,妹妹你可要记得哦,给哥哥指个婚,啊~”
“哈哈哈~,你这是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努力啊,就不怕给你指个彪悍的婆娘啊?”我打趣道。
“妹妹说好的,肯定好。”
“奸滑的东西,你倒是会指派人做事了,你妹妹多忙啊,哦,还要分心管你的破事儿不成?”殷浩被气笑了,给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不解气的踹了一脚。
殷耘捂着屁股跳了跳,“爹,你咋又踹我屁股呢?妹妹,你得哥哥做主啊。”
“哦,朕虽贵为君王,但要是打自家的舅舅,天上也会打雷的。”殷浩闻言,傲娇的瞪了他儿子一眼。
他手下的将官们,个个与有荣焉,胸膛都是挺了又挺,而之前继续任用的那些官员们,皆是对其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有机灵的看看日头,提醒到,“将军,日头太毒了,还是快将陛下迎入府中去吧。”
“对对,可别把我妹妹给晒着了。”殷耘在这儿掰回了一程,得意的瞥了他爹一眼。
我们再坐回到马车上,进了城,去了原来的城主府。
寒暄过后,我问道:“舅舅,旨意传来后,城中百姓们的反应如何?”
“大多数的百姓,在之前的变革中,其实都是受益的,他们的生活变好了,又得知了现在所获得的这一切,都源之新皇当初的所为,感激都来不及呢。当然了,也有几个刺儿头说酸话了,不过,还没等府衙出手,那几个就在当街,被百姓们给打得个半死,到这会儿还在狱中关着呢。”
我没从他的脸上瞧出一丝心虚和夸张的表情,心中大定。这天下的百姓才不管高坐于庙堂的人是谁呢,谁能让他们饿了有饭吃,冷了衣穿,居者有其屋,再有些闲钱在手,孩子们能有书读,生活有了希望,人生有了盼头,他们自然就会拥护谁。
“这大半年来,舅舅辛苦了,信川之安稳,您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