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室内的声响时安静时涌动,房间内的有东西好像变成橙花味，外层还落雪，结满一层晶莹的冰壳。
严冬最尾,初春将临,又近拨雪寻花的时节。
安静的休息断断续续，其实加来时间也算不得太短。只是小少爷实在弱,醒过不久又会折得昏沉。
最后，反是热期的alpha冷静下来的时间早一些。
男人抬眼望向落地的遮光窗帘，从缝隙间透露出的室外天光很是昏暗，已然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看过手机后，闻修森才现,时间过去远不止两天。
明明alpha已提早准备过,现状却还是远远超出预想。
薄溪云一直昏睡很久，他的手机振过几次，闻修森按掉,换自的人去联系。
稍稍冷静下来的alpha把房间里简单收拾一下，换气系统也在静音模式下开到最大。
房间内湿漉漉的混雪和花香的潮气稍稍清减一些。
闻修森原本以为这样可以让卧室清爽平复片刻，不过等他稍事收整好,再回神时，就觉自又回去,把小孩抱在怀里。
少年还在沉沉睡，身上少见的没有虚弱冷,连颊侧耳廓带淡粉的热潮,像极春日枝头将开未开的娇甜花瓣，诱人近一点去触看。
薄雪与柠花的信息素仍在无声相缠，予以彼此不少的慰藉。
要不是因为有信息素的抚慰，小少爷翻来覆去地折拾这么久,肯定早就吃不消。
不过饶是如此，闻修森还是化开些营养剂，用温水冲好端过来，给小孩喂一点。
好歹少吃一点东西，省得他胃里不舒服。
营养剂到底还是些作用，等第二次喂omega吃东西时，小少爷终于清醒一点。
即使在醒之后，薄溪云的反应也有些迟钝，连抬水汽彻底洗过的长睫显出几分勉强。
闻修森接完医的电话回来，就看到陷在绒里的小孩用一双圆眼睛怔怔地看他，见alpha过来，小少爷又缓缓地挪开视线，转向内侧。
好像连瞪人一眼的力气没有。
罪魁祸首的alpha也不是没有心怀愧疚，不过男人还是遵照医嘱，给小少爷的心口和腺周围贴上测量片，又在少年虚软的指尖夹上指脉氧监测仪。
虽然omega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过敏症状，他毕竟还处在信息素紊乱的危险期。
戴上监测设备的过程并不算难，即使小少爷没有主动配合，他没有反抗的力气。
不过在闻修森准备继续给人喂一点温水，等十分钟后出来的监测结果时，他抱在怀里的小少爷却一直不愿意抬头。
alpha给人留下的阴影过于深重，以至于少年现在连指尖还是软的。
闻修森花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把小少爷哄好一点。等alpha用手指把小孩下颌轻轻抬来，才现，omega的脸已重新润湿过。
薄溪云又在哭。
那么漂亮的小孩，很可怜地在默默掉眼泪。
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从薄溪云廓线分明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少年连掉眼泪没有什么声音。
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omega是连哭也没有用，哭得狠也只是会亲一亲，又继续动得凶狠。
圆滴的眼泪全摔在闻修森的胸口心尖，砸出疼惹痒的浅坑，惹得alpha也顾不上其他，低声赔礼。
“怎么？抱歉……”
小少爷终于有些反应，启唇想要说话。少年的唇虽然温水润湿过，可喉咙却完全哑，连一句完整的话音说不出来，只能连口型带比划地告诉alpha。
‘我以后，可能帮不你。’
才只第一次，薄溪云就已承受不。
闻修森顿一下。
他没想到薄溪云现在在想的，还是要给alpha帮忙的事。
反没有真介意之前几天里，闻修森的失控反应。
omega小少爷湿眼睛，还在很认真地难过。
以后闻修森的热期，他肯定帮不上忙。
只这一次，他就感觉自要没命。
闻修森低头，亲亲小孩的泪珠和睫毛，像哄瑟瑟抖的幼崽一样耐心地顺毛安抚。
他要说什么，一旁的监测仪忽然响来。
是等待十分钟的检查结果出来。
屏幕上一水的“常”，连特殊标记出的几个病人常危指标很稳定。
这次检测结果出奇地好，监测仪直接亮罕见的绿灯。
看来格外喜人。
刚说完自不行的薄溪云：“……”
小少爷看看闻修森，又去看看屏幕上显示的结果。
他的眼廓又红，看来很是有些委屈。
alpha的信息素和吻一同很轻地落下来，亲在小孩的鼻尖。
嗅到熟悉的冷雪气息，薄溪云也想到什么。
虽然眼眶还红，小少爷还是努力地直身来，抬手攀住闻修森的肩膀，探头向男人颈后望去。
薄溪云的嗓子声还有些困难，他干脆也没有问，直接自去看。
omega的动作其实也有些不稳，还是闻修森伸手扶住少年后背，帮人托稳。
“怎么？”
“隔离、圈……”
薄溪云哑声音念出几个字。
他还惦记闻修森的状况，担心药效那么猛烈的隔离束圈会留有什么后遗症。
况且，闻修森之前还在腺下直接以注射的式使用过抑制剂。
努力说完一句“隔离圈”后，薄溪云的呼吸却忽然一顿，眉心也拧来。
少年趴在闻修森的肩上，查看alpha的腺状况。结果从薄溪云的角度，他却看到两个针孔。
一个在腺下侧，是注射抑制剂留下的。
另一个，却是直接扎在alpha的腺上。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薄溪云回头，之前有束圈遮，他并没有看到第二处针孔痕迹。
再加上alpha摘下束圈后，少年就再没余力关心，以直到现在，他才现这处端倪。
“针……”
omega伸出两只手指示意，神情很严肃地问。
“怎么、两个？”
说话的时候，薄溪云就这么直视闻修森。
他很认真地盯alpha的面容，如果对在薄溪云的目光下开口，他一定能看出对是不是有隐瞒。
不过这次，闻修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迟疑。
他似乎还惯性地保留热期是对omega的诚实，开口便坦白。
“还有一针，是从腺中抽取信息素。”
薄溪云得额角一跳，几乎不可置信。
“什……？”
信息素怎么能直接抽取？
少年刚刚看到的针孔就在腺的中，那几乎是一个alpha最脆弱的要害部位。
就算不提外物直接刺透腺的巨大伤害，单是抽取信息素，就近乎是根本不可能承受的概念。
再早从香江回内陆的船上，薄溪云只是从血液里抽取信息素，就在剧痛之下疼到近乎昏厥过去。
可是闻修森这一次，却是连血液的缓冲没有。
那他该是受怎样的冲击？
薄溪云的神情变化非常明显，闻修森抬手，便把复又开始手脚冷的少年圈回自怀里。
“是为防止我在这些天彻底失控。”
闻修森低声解释。
“我的热期延迟过太久，一次性爆出来，会很危险。”
alpha说的是实话，事实上，也是因为闻修森在热期即将开始时提取信息素，他腺下的另一个针孔才跟受影响，变得相当明显，在摘束圈时薄溪云注意到。
否则，那抑制剂原本是闻修森去香江之前注射过的，已过去一周多，痕迹理应消失才对。
小少爷抬眼看他，涩哑的声线很慢，却清晰地咬准字音问。
“危险，是对你、还是对我？”
到底是长久克制后的突然爆，会反噬伤到闻修森。
还是alpha怕失控太狠，会伤到薄溪云？
“有。”
闻修森的反应还是很坦诚，他低声补充。
“我不得不这么做。”
闻修森知少年在意的是什么，薄溪云态度一致很明确，他非常不喜欢别人伤害自、只为他付出。
小少爷的神色看来的确有些气，他一贯淡色的唇还染红，看来越秾艳。
“你……”
只是omega还是尽力把自的情绪压下去。
他不能在当下这事后时间，反过来再去责备闻修森。
小少爷刚皱眉抿住唇，就凉雪香气靠近来，很轻地吻一下。
男人的手掌温温覆住少年的脸颊，缓声说。
“等这次结束，以后就不用。”
近在咫尺的卷长睫毛颤颤，小孩很轻地眨眨眼睛，睫羽似是蹭在alpha的心尖。
“太疼……”小少爷哑声说，“不要。”
闻修森应声，倾身又亲亲他，“嗯。”
“好。”
薄溪云的神色这时才放松一点。
只是小少爷并不知，或许他刚刚再多问一句，此刻对心上人有问必答的闻修森就会诚实地告诉他。
“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不只是想保护薄溪云，不愿伤到他。
是因为闻修森对薄溪云的过度渴切，才必须克制自。
要不然，硬熬过三年热期的alpha，会失控地硬顶开心上人的植腔，直接在狭窄的腔内强行成结，烙下独属于自的印痕。
之前掼到深处那软口时，小少爷又昏过去得太早，完全不知alpha究竟克制过多少遍，才没有真这么做。
就像omega只知平时腔口的位置很深，却没想到自和男人的型差异和直径分别，以至于他直接撞肿那里。
现在，毫不知情的小少爷只一心关注闻修森的状况，他又扶住男人的肩膀，探头去查看alpha的腺。
像极抱在怀里，还好奇从主人肩上探出毛绒绒小脑袋的圆眼睛猫咪。
omega专注地查看alpha受伤腺的状况，还下意识地抬手。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去碰，只是虽然如此，男人却好像还是受影响，低磁的声线也沉些。
“别碰。”
怎么？
趴在人肩上的小少爷回头，略有担忧，哑哑地问出一句。
“疼吗？”
随即，他就见闻修森很低地叹一口气。
“不疼。”
alpha说。
“信息素会渴求你。”
薄溪云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忽然变转姿势，背部陷在柔软的鹅绒中。
直到这时，小少爷才现，男人之以对他那么诚实，没有丁点隐瞒，并不是因为惯性的延续。
是alpha的热期根本还没过去！
薄溪云之前就已几次错误估计闻修森的情况，最后却还是没能逃得过，又一次吃进大亏。
久等的男人忍耐得那么辛苦，好像就连刚刚这和缓的休息时间，要一并算入总账目里讨还回来。
最可恶的是，雪霜似的信息素弥漫开来，omega也受影响，根本没办法推抗。
何况，他还早耗尽气力。
直到迷迷糊糊间透支到再度昏陷过去时，薄溪云才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一次，已是alpha提前抽离过信息素之后，才同他开始。
也就说明，闻修森这还是强行将浓度克制过大半之后的表现。
意识到这一点时，小少爷整个人甚至几近陷入绝望。
以，等下次、两个月之后。
他还会要捱受凶的对待吗……？
*
等那位罹患信息素紊乱的年轻病人再出现在医院时，距离他上次离开这里，已间隔将近十天。
小少爷似乎心情不太好，罕见地板一张漂亮的小脸，连跟熟悉的医护士打招呼时，简短地点点头，没有开口。
只是和他打招呼时，却不止一个人现异样。
“呦，小云来啦！哎，怎么这么凉……”
那寒意明显的凌冽气息，自然不是omega自的味。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
那是闻修森留下的信息素。
平时s级的闻先总把自的气息控制得那么好，除帮他调配抑制剂的那支小团队，大多数人这还是第一次闻到闻先的信息素。
——在这位omega小少爷身上。
薄溪云仍然用出院前的电动轮椅，只不过这次轮椅上多两层厚厚的软垫。
他没在哪儿多停留就直接去医办公室，像一朵裹雪的橙花从廊上过，留下一路幽幽淡香。
医约好要给omega将一下治疗案，薄溪云滑轮椅进来时，孙医抬头看见他，还疑惑一下。
“哎，闻先呢？怎么没一？”
他怎么舍得让小少爷单独过来？
薄溪云动作一顿，小脸仍然板得很紧，话也没说，只摇摇头。
“停车去吗？”
孙医也没有多想，随口说一句，便拿出准备好的纸质表单，递给少年看。
只不过小少爷对自的治疗案看得却好像不太专心，孙医解释几句，就现薄溪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
孙医想询问，忽然见电脑屏幕上弹出消息提示。
是他学来的检查报告。
“好，你刚刚的检结果出来。”
孙医说，点开报告，就见表单上一长串是常结果，连一个超出范围的上下标箭头没出现，各项指标惊人的健康。
“呦，这两天恢复得这么好？”
孙医面露笑意。
“不愧是天命对象啊……哎？”
他说，就现桌边的薄溪云忽然调转轮椅，开前行挡就离开办公室。
小少爷今天看来不怎么像极度虚弱的病人，直把电动轮椅坐出轮滑的效果。
孙医意外，办公室里的其他医也好奇地看过来。
“怎么突然？”
守在门口的喻满舟朝外面看看，替自家小老板补充一句。
“要不，您和另一位谈吧。”
说完，喻满舟也离开去追小老板。
孙医不由有些惊讶。
他倒不是疑惑喻满舟说的“另一位”是谁，只是闻先一直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其他人根本不会感知到他的气息。
结果现在，薄小少爷却好像提前很早就知闻先的到来。
他对闻修森的感知已那么灵敏吗？
约莫一分钟之后，果然有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办公室里其他医也有些称奇，孙医把治疗案拿给闻修森，心中还有另一份疑惑。
从小云的检查结果来看，两人这些天应该挺亲睦才对。
怎么现在看小云的反应，却像是和人闹掰似的？
闻修森也没有停留太久，男人似乎还有事要忙，拿两份治疗案之后，就先离开去薄溪云病房。
两份案里，一个是针对薄小少爷信息素紊乱的治疗。
还有一份，则是闻修森自的。
闻修森回病房是要找个安静地接电话。他到后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薄溪云还没有回来。
打来电话的是闻修森的助理，通话里，魏的声音压低过，语速也很快。
这是个突消息。
“先，香江急电，薄英诚病危。”
闻修森的身形一顿。
魏缓口气，随即。
“小薄先那边应该也快得到消息……或说，这个消息就是放给他的。”
魏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很可能是薄二的有意谋划。
毕竟现下，他们急于分夺遗产。
魏略有忧虑：“小薄先和父亲感情不深，他应该……不会回去吧？”
况且小少爷的信息素紊乱也还未痊愈，现在过去，情况也不明朗。
闻修森微一皱眉，眸光沉暗下来，却。
“不一定。”
虽然薄溪云亲口说过，他对父亲的现状没什么触动。
闻修森之前就感觉，少年对薄英诚的态度，似乎并不如他嘴上说那般绝情。
薄溪云对父亲，可能还有些感情。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至今，小少爷还没有和薄家完全断绝关系。
闻修森还接电话，突然房门推开。
薄溪云回来。
室内的气氛一时僵硬，身为罪魁祸首的闻修森准备离开病房，去避一避，留少年一点清静。
结果薄溪云却挡在门口，没让他。
“你要去哪儿？”
小少爷声音还是哑的，一开口就能出异样。
他之前哭得还是太惨。
闻修森动作一顿。
他察觉什么，低声问：“你收到香江的消息？”
薄溪云很冷地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闻修森已清楚。
他知薄溪云不让自，是因为现在香江有动静。或许薄溪云怕他又像上次对待薄家三人一样，再次做出什么傻事。
闻修森想说什么，就见小少爷忽然开口，用看来很冷酷的表情说。
“你不能。”
“我帮过你，你也要给我帮忙吧。”
小少爷放狠话。
omega的热期也快到。
“我还要把你对我做的，一一还回来。”
alpha就在他对面，直接他威胁。
闻修森直接受到的杀伤力，的确很强。
alpha忍不住抬手掩一下高挺的鼻梁。
凶巴巴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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