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霖看着这条消息出神, 下意识地抓紧了手机, 她刚好换了个很硬的手机壳, 用力捏紧的时候被上面的装饰物硌到手有些不舒服。
本来在热烈讨论着的安溪看到钱若霖的不对劲, 转头看了她两秒, 伸手轻轻戳了她一下。
“怎么了？”
钱若霖猛地回过神来, 解释道：“没事，在想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钱若霖说完急匆匆地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呛口的辣味让她没反应过来，连咳了好几秒才把杯子放下。
“……谁给我倒的酒？”
钱若霖酒量特别差，她基本是啤酒一杯上头，白酒一口开始晕乎乎的，而且脸会特别红。
她早就对自己的酒量很有数，所以从来都不会在外面喝酒, 大学的时候跟大家在寝室喝果酒, 她一罐Rio下肚都会晕很久。
安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她伸手把钱若霖面前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 又把自己面前的茶推给她：“我的酒…你拿错了。”
还好她只喝了一口。
饭桌上也没什聊其他的什么东西，大家一坐下就开始吐槽在生活中不顺心的事情。
毕业之前理想总是很美好的, 很多人都想着毕业了拿着几千块的工资，自己在外面跟朋友一起租房, 再养个猫猫狗狗, 下班以后一起逛街。
活脱脱的就是都市丽人的剧本。
等到毕业以后大家才发现, 大多数人其实都只是在卑微地当社畜, 别说养猫养狗了, 连自己都养不活。
毕业后的开销贵得可怕，要省吃俭用才能养活自己，理想跟现实的差距总是很大的。
“我们之中也只有钱若霖是真的小富婆啦。”蔡晓静感叹道，“还自己养了猫，我们哪儿敢养猫啊，万一生病了，真是没钱治……”
“哎，我们太难了。”安溪接着话，“谁不想过富婆的生活呢？可是我们都没有若霖这个商业头脑啊。”
很多事情就算别人做得好，自己想要模仿和学习但是能力不到位，还是做不了。
只有羡慕别人的份。
大多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很平凡和普通的存在，进入社会之前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命运，最后还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无奈地承认自己只是这个一个泛泛之辈。
齐宁坐在钱若霖对面，他笑了两声，挑眉说：“毕竟钱若霖高中的时候就是小富婆了啊。”
“还记得高三那年的理财节吗？”齐宁说，“那年最具商业价值的摊位是钱若霖的摊。”
安溪夹着一块肉兴奋地接话：“啊啊啊对，那年是若霖的摊！我记得！”
“是卖得奶茶对吧？我记得当时真的卖得很好！”
“是的，我当时想去全部买下，钱若霖说不卖。”齐宁笑着说。
钱若霖轻轻抬眸，咳了一声：“你当年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来买我的奶茶的？”
齐宁往后仰了一下，笑了两声说：“哈哈哈，往事不要再提。”
“那会儿你是不是喜欢林灏？真的，你以前跟林灏到底是不是在一起了？我给你送水你不要，我想买你的奶茶你不让我买。”
钱若霖愣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筷子上的菜掉到碗里。
她抬头，认真解释：“没有哦，我没跟林灏在一起过。”
“高中的时候没有，后来也没有。”钱若霖敛下眸。
“没有吗？”齐宁吸了口气，“以我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他肯定喜欢你啊。”
钱若霖眯了眯眼，抿着唇说：“我跟林灏高中的时候可是死对头，势不两立的那种。”
虽然后来不是死对头了，但是他们也还是没能在一起。
“哦？这样……”安溪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来，昨天我跟以前高中班上的同学吃饭嘛，在饭桌上聊到了林灏。”
“哎，毕竟当年读书的时候林灏还是挺有人气的，我们班上都好多女生喜欢他呢，哪个少女当年没对南城一中那四个男人动过心啊？”
钱若霖听着，眼神时不时地瞥一下自己的手机屏幕，林灏回国了，但是他也还是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果然，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不过也对，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也不是四年前在机场的时候那样了，发生了那么多变化，他们就差一点形同陌路。
林灏有什么理由要通知她呢？就算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还是会在意一些关于林灏的消息，却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为他怦然心动那份感觉了。
在意不代表她还喜欢着这个人吧。
“高中的时候听说林灏家里也挺有钱的，不过我昨天听说，林灏家里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安溪说着。
“啊？”齐宁回答，“林灏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有些听说……”
桌上聊着，钱若霖却陷入了沉思。
换做是以前，她听说这些肯定已经出去给林灏打电话了，或者她根本不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近况。
他们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回忆起来好像没有太大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过什么很大的争吵，只是敌不过的还是时间和距离。
他们在这四年里都在不断地成长，一点点的变化就构成了他们俩之间厚厚的城墙。
每一次都只是一点点，但后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份关系已经淡了。
她第一年的时候还保持着热情，跟大家分享秘密的时候林灏总会成为她故事里出现最多的人。
大二的时候课程变多了，林灏那边学习好像也很忙，他们之间的交流开始渐渐变少。
没有谁是故意的，但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让钱若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大三那年的圣诞节，她给林灏发了消息，他一直都没有回复。
那天她想，林灏大概真的很忙吧，并且在国外的话圣诞节是很重要的节日，他在那边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圈，肯定是顾不上自己的。
后来她想着想着，就发现自己跟林灏之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认识了新朋友，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就算他们还在意一些东西，也做不到兼顾。
虽然无奈和可惜，但是后来也是接受这样的结局，只是钱若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赌气。
既然他们都不确定四年后的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给对方承诺。
一开始钱若霖不理解林灏说的“你可以喜欢别人”这句话，后来他们的关系淡了以后她才理解。
四年前那场互通心意，只是对于那个阶段的他们而言。
所以，她也能在认识新的人以后喜欢别人，林灏也能在认识新的人之后喜欢别人。
饭桌上还聊着刚才的话题，钱若霖伸手去夹菜，终于接了句话：“林灏嘛……”
她好像没有讨厌他，也没有厌恶，只是当做过往了。
就像她跟齐宁现在的关系一样。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跟人谈论他，跟谈论别人无异，没有任何特别。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国了，可能是家里需要帮忙吧。”
钱若霖把刚刚夹的菜塞进嘴里，安静地敛眸嚼了两口，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她没看是谁发来的消息，滑开手机屏幕的时候发现弹出来的消息来自一个很久没有弹起消息的聊天框。
【林灏】：小富婆，缺跟班吗？
钱若霖艰难地把刚才的食物咽下去，因为咽得太快，她哽了一下。
……
缺跟班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钱若霖把手机屏幕摁熄，没想好怎么回复，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弧了他很久。
钱若霖是回家路上才想起来的，她匆匆忙忙地把手机拿出来又把那条消息看了一遍。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很简单地给他回了一个符号——“？”
这次换林灏不回她了，像两个赌气的小朋友一样，连回个消息都要你来我往的。
钱若霖今天不小心喝了酒，是齐宁顺路送她回去的，不过他女朋友也在车上。
在路上的时候她们就在开玩笑。
张嫒在洗涮齐宁，“齐宁好喜欢送漂亮女生回家哦。”
齐宁赶紧否认：“我可没有。”
“要是今天你今天不在，齐宁单独送我回家，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可能就破碎了。”钱若霖笑笑。
“我女朋友全世界最善解人意，她不会的。”齐宁的求生欲很强。
他这一出把钱若霖和张嫒都逗笑了，不过确实也是，张嫒知道齐宁跟钱若霖之间那些事情，有的女生小气会很在意，但是张嫒每次都带头调侃。
今天也是，被张嫒一阵调侃，齐宁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正名：“我喜欢过钱若霖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喜欢她啊？”
钱若霖挥了挥手，“哎，十八岁的爱恋不值钱，你只是短暂虚假地喜欢了我一下。”
下车道别的时候，张嫒跟她说：“若霖回家注意安全哦。”
“你们都送我到门口了，还让我注意安全呢？”
“万一有臭流氓在小区里跟着你呢？或者回去才发现有人蹲守？”张嫒开着玩笑，“不过你真的要小心哦。”
“知道啦！”
钱若霖跟他们道别以后才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她毕业后自己租了套小公寓住，离公司比较近。
因为之前没找到合租的室友，只有这里有合适的房子，她就先自己租了个套二。
她往前走，黑暗之中看到门口有一道身影有些熟悉感，但无法确认是谁。
钱若霖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消息，没看到回复。
虽然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语气跟齐宁说的，但是她感觉自己跟林灏好像也一样。
他们好像也只是短暂地喜欢了对方一下。
钱若霖叹了口气，拉紧自己的外套吸了口气加快步伐往前走，她快走到，低头去拿包里的门禁卡。
再次准备抬头的时候，视线却突然被人挡住了，钱若霖皱了皱眉。
……难不成还真有变态在小区门口蹲守啊？
她往后退了一步，缓缓抬头，借着小区门口微弱的光眯了下眼看清来人。
就那么一眼，钱若霖的呼吸骤紧。
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依旧是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褪去了少年时那份青涩稚气，眉眼比以前更为深邃，脸庞瘦削了许多。
大概是这几年有健身，他的肩膀比以前更加宽阔，身材也明显更好了。
虽然变化这么大，但是这张脸还是跟自己记忆力那个清爽的少年重叠了。
她往后退，现在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想问其他的，只是堵在嗓子间一句“好久不见”还没能说出口。
男人抬了抬手，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想要触碰她的样子，最后林灏没有碰到她，只是凑近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钱若霖听到他缓缓开口，经过几年的沉淀，嗓音变得低沉有些性感的沙哑。
和四年前一样，依旧是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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