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冬日，连街景都是萧瑟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吸着气搓着手。
钱若霖站在林灏面前，看着他摊在手心上的蓝色小卡片，她笑了笑，抬眸跟他对视。
她的瞳色很浅，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眼底，晶莹剔透，像极了森林里沉睡的琥珀，林灏的影子照在她的瞳孔里，像是那颗镶嵌在琥珀里的宝藏。
钱若霖抬起手，“这么巧啊？”
她说着话顿了顿，手悬在离他的掌心一厘米的位置，指腹快要触及到他的掌心。
钱若霖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无辜地抬头叹气道：“会长，你前桌被人欺负了，好惨的。”
林灏：……
真的欺负到了吗？
他挑了挑眉，语气轻笑着：“那我帮你报仇？”
“算了，我比较大度…”
她的话说完，手放下去抓住了林灏手心里的门禁卡，她晃了晃，唇边挂着明媚的笑意。
心情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
林灏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钱若霖确实没有在意刚才跟那个女生之间的谈话，什么被欺负都是假的。
钱若霖怎么怼那女生的，他听得清清楚楚，本来看到那人跟钱若霖气冲冲的说话，他还有些担心钱若霖真的被人欺负了。
钱若霖几乎不会有生气和不开心的表情，连怼人的时候唇边都挂着笑意，对方气势汹汹的，钱若霖看起来自然也就处于劣势了。
看起来被人欺负，走近了才发现其实钱若霖完全处于优势。
她拿林灏的门禁卡开了门，又从里面把卡递给他，钱若霖没走，等着他进来以后说了声：“谢谢啦。”
林灏是跟她一起往里走的，走了两步，他下意识地顺手拉了一下钱若霖的书包背带。
钱若霖瞬间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一轻，她稍微愣了一下，但是没提这件事。
林灏…
人似乎确实不错的？
两个人并肩走，气氛有些微妙奇怪。
当了同学这么久，其实他们也不算很熟，钱若霖一直觉得自己跟林灏似乎只是点头之交的，甚至在成为同班同学之前，她对林灏的敌意值几乎是满的。
其实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分情况的。
只要林灏不检查她的行李，不来寝室仔细检查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对林灏抱有这样的敌意。
不管怎么样，赚钱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东西都会背叛，除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美好的。
走到岔路口，林灏要往右边走回家，而钱若霖的路线是往左，两个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了。
没走上两步，钱若霖突然被人叫住。
林灏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手随意的揣在衣兜里，他的唇弯起来，微微眯眼，语气带着一半的玩笑，但又有几分认真。
似真似假的。
“有人欺负你的话就告诉我。”
钱若霖微怔两秒，敛眸随意地回答：“你罩我啊？”
“嗯。”
林灏轻轻的一声嗯，后来这一个字在她的记忆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萧瑟的冬日里，旁边全是枯木与凝结的雪霜，连湖泊都是没有生气的。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但是，有个人跟她很轻地做了一个保证。
-
钱若霖根据记忆找到地方，她在楼下摁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陈思语。
跟刚才在门口与她对峙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陈思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兴奋，“若霖姐姐？”
“你到了呀？”
“嗯，帮我开下门吧。”钱若霖的声音也很轻，没有任何的异样。
“好~”陈思语应着，“我也刚刚回来呢，怎么没在楼下看到你？”
钱若霖抬眸看着前面的摄像头，她知道陈思语能从楼上可视电话里看到自己的表情，她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表情很淡。
“哦？是吗？”钱若霖舔了舔唇，“那可能你眼睛不太好使吧。”
在钱若霖说这句话之前，陈思语已经开了门，她还没来得及回复这句话，钱若霖就把门拉开，电话自动断线。
钱若霖听到身后门“咔哒”一声关上，唇角勾出一个诡异地弧度。
小妹妹，跟她玩是不是还太嫩了点？
钱若霖到的时候，何欣已经做好了饭，她在门口换鞋，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陈思语用恶狠的眼神盯着。
“我穿哪双？”钱若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的拖鞋我穿不了。”
陈思语比钱若霖小两岁，身材很娇小，拖鞋的码数也比钱若霖小很多。
两个人站在门口墨迹着，何欣从厨房里出来，对钱若霖笑了笑：“若霖来啦？”
“鞋柜上那个口袋里有一双拖鞋，我今天下午专门给你买的，家里也要有一双你的嘛。”
“谢谢。”
陈思语听到何欣说给钱若霖备了一双拖鞋，脸一瞬间就黑了，钱若霖换好以后，走过去拍了一下陈思语的肩膀，靠在她的耳边。
“看来以后我就是常驻了…？”
“你休想。”
“我也不想。”钱若霖轻笑，“要不你跟她说说，你不欢迎我来？”
“那你怎么不自己说你不想来！？”
钱若霖没回答，径直往餐厅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默着，她几乎没有再怎么乱说话，何欣说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高三了，学习压力大吗？”
“还好，我成绩还不错，没什么压力。”
“听说你们重新分班了，新同学好相处吗？”
“挺好的。”
陈思语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开口：“哦对，若霖姐姐是不是跟学生会会长一个班呀？”
“怎么？”
“我就是刚刚好像有看到你跟林灏一起过来，之前也听说你们关系很好嘛。”
陈思语的语气有些明显。
钱若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嗯？”
“若霖姐姐，你跟林灏关系很好吗？”
“不好。”
“啊？那我听别人说你们关系特别好，还有人说会长喜欢你呢…”
陈思语说到这个，眼神往何欣身上落了一下。
何欣听到的时候也稍微愣了一眼，表情有些变化，最后只是给钱若霖夹了个菜，说：“听起来挺优秀的男孩子，若霖眼光不错。”
陈思语：……？
她是想让何欣误会钱若霖早恋，而且还是在高三快要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候。
钱若霖嗤笑了一声，落在陈思语的耳里尽是嘲讽，她低着头，又说了句：“误会。”
“我跟林灏不熟。”
***
晚上十一点半，城市渐渐陷入沉寂，窗外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林灏洗了澡出来，手机微信的消息一直不停响，他头发还没吹，毛巾随意地搭在头上，碎发发尖滴着水落入锁骨。
他出来随便找了件T恤套上，房间里几分湿意，棉质T恤上有水珠浸透，少年的身体线条几分柔和几分坚毅，两种相反的特征相融。
带着青春少年特别的、又纯又欲的气息。
他把手机拿起来，看到某个微信群里的消息，99 ，林灏随手拉了一下，除了前面一堆莫名其妙的日常废话以外，剩下的话题竟然都是围绕他旳。
……
【顾相】：[图片]
【顾相】：不愧是林少，送礼物出手阔绰。
【祁纪阳】：林灏送了你一只表？
【许让】：？
【顾相】：前两周，林灏手上的表被钱若霖看到了，林灏为了洗清嫌疑送了我一只。
【祁纪阳】：？限量款
【许让】：？
【祁纪阳】：@林灏，林少，给我也买一只。
【许让】：@林灏，林少，给我也买一只。
林灏抬眸看着放在床头的那只手表，觉得自己的心口似乎在滴血，前两年的限量款，他买的时候就很贵，前两周费了很大功夫才收到了一只。
好在刚好有人资金周转不过来在卖这只，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脱。
林灏看完，回了一句：【…………】
顾相：【林少来了，大家可以列队欢迎。】
许让：【林少爷辛苦了，都花这么多钱了，什么时候上？要我帮你预定个表白专用包厢吗？】
林灏手上还带着湿气，懒得打字回复，回了条语音，“你们三个一天到晚也是闲得没事做，有时间关心我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
林灏回完消息就把手机放着去吹头发，他吹完以后才又去看寝室群里的消息，想着把话题引开，大家应该就会说点各自其他的事情。
没想到，他再一次点开微信，看到还是频繁的@和不断出现的自己的名字。
图片是许让丢出来的。
【祁纪阳】：许让你这个畜/生，高一的小妹妹你都加。
【许让】：不认识的统一按微商处理。
【顾相】：林灏醒醒，你自己看看怎么搞定吧。
许让平时用微信少，有什么事情更喜欢直接打电话，他的微信好友里基本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也经常懒得清。
林灏点开许让发出来的那张截图，名字是【全幼儿园最可爱】
他看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多大人了，还幼儿园最可爱？
女生都喜欢这样的名字？
他的目光往下挪，看了一眼内容，只是一眼就愣了神。
全幼儿园最可爱：【速报！！！钱若霖跟林灏没有谈恋爱！！绝对没有！！钱若霖今天晚上亲口跟我说！她跟！林灏！一点都不熟！连朋友都不是！甚至关系还很差！】
一点都不熟？关系很差？
连朋友都不是？
林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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