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被风扬起,稀稀拉拉的落到头发上,觉得有些微微凉意,肚子有被撕扯的感觉,炊饼的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炊饼用手扶住被子,摸摸了上面的刺绣,针角细腻,她觉得老天没有薄待她,竟然能睡在如此奢华的被子里。
炊饼的眼前开始模糊,头也晕晕的,还没有再走出几步就栽在了雪地里,睁着眼看那风吹散的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蹲在她的面前,抓住藏在袖子里的脉搏对着自己说话,至于说什么她也听不到。任凭那个人将她抱起,放在马车上。
“徐大夫,你不会趁火打劫吧!”
徐兆澈放下马车帘的手被人挡下,他抬眼看到穿着黑色长毛披风有些女相的男子站在马车前,素来过目不忘的徐兆澈对于这个陌生的面孔还是礼貌的回应:“这位兄台,你我不曾有过交集,这话从何而来?”
“她。”无赦用眼示意下他身后的人。
徐兆澈没有时间理论,不顾无赦的质疑依旧将车帘放下。他撤下炊饼身上的被子和厚衣,隔着薄衣用针刺到脘穴、天枢穴、梁门穴、回回穴等穴位。
“你再耽误一会,她涨破肚子,我也是回天乏术了。”徐兆澈对着门帘外的无赦说道。
无赦站在雪地里有些尴尬,徐兆澈在当地名气甚高,医术精湛又爱义诊。那女子满脸污灰,不辨男女的模样,一个瘫痪的老头都不肯娶回家,更何况徐兆澈这种谦谦君子。
虽是这么想着,但是无赦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过了一盏茶后,他看够了骏马呼出的哈气,才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好点了么?”
“好多了,我这漂泊之人,也是早晚的事,不管如何,谢谢您。”
徐兆澈悠悠的叹了口气,时间也似乎停滞,许久他又开口说道:“本以为男女不便,这样你同我妹妹住南院如何,我家虽简陋,但也可遮风避雨”。
“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臻叔,我们走吧!”说完,就看到站在马车外的马夫一下子跳到马车上,鞭子凌空响了下,马车便走了起来。
无赦看到马车渐渐走远,心想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因为在此之前,无赦撤掉残渣剩菜,又上了一桌琳琅满目的饭菜,却食不其味,他担心冰天雪地里,那个被救回家的女子今夜会冻死街头,如今追了出来,人没领回家,又被人晾在雪地里半天。
更让无赦憋屈的是自己发起了高烧,且这高烧连续了两日都不退,无奈,他的侍从请来了徐兆澈,而他身后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雪映,炊饼不仅改了名字而且也换了一身黄衣,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无赦。
无赦难受的眼睛都睁不开,徐兆澈给他把了脉,刚要写药方,这时世子宫闲云和郡主宫舒霄走了进来,屋里的人也都给他们请了安,唯独徐兆澈不知道他们的来路,继续沾着墨写药方。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宫闲云站在无赦的床前,看他皱着眉头咳嗽,而郡主宫舒霄却打量起徐兆澈来,这男子温润如玉,就连低着头写字也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徐兆澈写好药方不经意的抬头,碰撞上了郡主宫舒霄的视线,徐兆澈冲她微微一笑,宫舒霄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个烧反方复复,不能再这样下去,会危及到性命。”徐兆澈对着无赦的侍从说道,转身就要带着雪映离开,而此时的雪映听徐兆澈如此说来吓得心惊肉跳,毕竟无赦这病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定是那日将自己拖回来受的风寒,这恩还没有报答,人就要呜呼了。
徐兆澈看到雪映神色不安,猜出是为了无赦担忧,他声音温柔的安抚:“相信我。”
雪映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无赦,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盯着自己声音哑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认得我的。”雪映见无赦醒来,她欣喜的看了一眼徐兆澈,又转向了无赦将脸凑了过去:“你请我吃了饭,还送了我一床被子,和你现在盖的这床被子一模一样。”
“洗了脸还像个人样”,无赦笑着说道,又咳嗽了一声,又继续打趣:“我现在卧床不起,正是你报答我的时候。”
雪映却当了真,她又想到徐兆澈的话觉得再不报恩过了些日子只能给他烧纸钱了,于是无比诚恳的说:“我会好好照料您的。”
无赦瞅了眼自己屋内的贴身丫鬟各个艳芳一绝,看到他们都觉得病减了一大半,而眼前的女子虽是一个好胎子,终归是长期营养不良还是大大折扣,他也不闹着玩了,刚想实话实说,就看到徐兆澈走了过来,站在雪映的身边对自己说:“今日这烧就能退了,我多来府上给你调养调养,不出几日定能生龙活虎。”
“徐大夫这诊费?”无赦一眼识破徐兆澈,也一下子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宫闲云在一旁一板一眼的听着,一听到出银子,赶紧包揽在自己的身上:“徐大夫你尽管提,他的诊费由我来出。”
“不收诊费的。但是雪映我必须领回去,她身子太弱不能在这里忙前忙后。她今日出来,也是因为你府上的人过来请我就诊,她认出了,公子有恩于她,礼数上也应过来探望探望。”徐兆澈声音淡淡,宫舒云却听得火大。
无赦没有回应徐兆澈,却对着雪映问道:“要是我明日的烧再不退,你就嫁给我冲冲喜吧!。”
雪映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为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公子,您要是这关过不去,我就给你守寡。”
本是逞一时之强的无赦,听了雪映这话都想抽自己的嘴巴,这个雪映,只要包吃包住她嫁给谁都愿意,更何况我这诺大家产,简直是羊入虎口。
而这时的徐兆澈却无动于衷的看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