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着急得没了分寸了吗。”李叔畦给李何氏捏起了肩膀,软言好语地说:
“再说了,什么叫我老李家呀,难道夫人就不是李家的人了?夫人自幼聪敏端方,嫁到咱家后更是孝顺贤淑,这般见外的话定是夫人气急了才浑说出来的。为夫了解的,夫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这般教训为夫只不过是气我胡乱求人,心疼我在别人那儿受了委屈。”
李何氏打掉他的手,坐在凳子上运气:“少跟我这儿花言巧语的,告诉你啊,我爹已经退下了,他老人家近日来身体不好,你别去烦他。”
李叔畦紧追不舍:“我的好夫人,岳父大人那里我自然是不敢过多劳动的,只是难道你忍心看着咱家二哥在狱里受苦吗?大人都好说,二哥家那几个孩子没没有父亲庇护,让他们怎么过活吗?”
“关我什么事?”李何氏翻了个白眼,“你二哥如今入狱全属自找,他跟崔炳和县老爷对着干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自家那一堆儿子女儿啊?现在出了事儿了才后悔,还要连累你为他东奔西走,他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啊?”
“就当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李叔畦都给她作揖了,“那好歹是自家二哥,骨血相连的亲兄弟,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李何氏才不理他这茬,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别烦我了,把我惹急了我带着闺女回娘家去!”
李叔畦灵机一动,赶紧拦住,道:“夫人且慢走,说到闺女,夫人怎么不为玉文着想呢,她要是有个被判了刑的二伯,这以后还有哪家公子能上门提亲?玉文的前途不就耽误了吗?”
李何氏当时便急了眼,转身就打了李叔畦一拳,“都怨你,你们家这都什么混账亲戚,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要咱家跟着受牵连,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你,害得好好一个闺女也一起遭殃,我们母女俩
这命啊,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李叔畦用力搂住她,不让她乱打一气,哄道:
“夫人莫哭,哭得为夫心都疼了。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们母女俩,所以一有了机会我才求着二哥一起建了收购站,就是想给你娘儿俩挣更多的钱,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今年要是没出二哥这档子事儿,咱家的食肆都已经开始建起来了。我都算过了,收购站加上食肆,每个月挣的数能比咱开缸瓦铺一年挣的都多。不过现在咱二哥在狱里,收购站便没了收购山货的本金来源,食肆也拿不到菜谱食谱,两样挣钱的营生就那么眼睁睁地摆在那里,咱就只能干瞪眼拿不着钱,你说这多急人。”
李何氏听了,渐渐觉得确实很亏,但要她回娘家请父亲给那拎不清斤两的李仲园托人求情,她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
“让我爹帮忙可以,但是这忙不能白帮。”
李叔畦稍微谨慎地道:“当然不能白劳烦岳丈,一
会儿我就准备一车礼品送到岳丈家去,咱二哥出来后我再带他过来给你和岳丈亲自道谢,感谢夫人的仗义相助。”
“光感谢就完了?跟你说啊,你别傻呵呵地贴人家去,我都为咱家想好了,咱们这次不能再跟他客气,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得朝他要点实惠的。”
“夫人觉得什么是实惠的呢?”
“食肆啊,”李何氏说:“咱家食肆不是就要开起来了吗?你就朝你二哥把所有食谱菜谱要过来,跟他签合同说明白了,这食肆以后就是咱三房一家的,跟他二房没关系了,不让他占另外一半的股份。”
就这样吗?李叔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答不答应啊?”李何氏见他发呆,戳了他一下。
“答应,答应。”李叔畦心想:“哎呦我的傻媳妇诶,当初商量食肆的事时你非得半程离开,现在吃亏了吧,咱二哥根本就没想占咱食肆的股份,你还在这儿用这个来讨价还价呢?”
商量好后,李何氏便稍微打扮了下,跟李叔畦带了
些点心往娘家去了。
何老爷六七十了,虽然牙齿和头发相继稀疏,但精神头很好,脑子也很灵光,只是记忆力大不如前,平时就拎个鸟笼子上街溜达一圈,找相熟的朋友或前同僚在县衙高墙外的老阳地支个棋桌,一群老头趁着太阳当头杀上几盘,打发掉上午的时间。
因他常常忘事儿,家里人担心他,但凡何老爷回家晚上半刻,便会派个人出来寻找。老头儿脾气挺倔,觉得家里人小题大做乱担心,自认身子骨还硬朗着,总不愿家里人把他当成废物对待。
李叔畦和李何氏回娘家时,老头正在县衙高墙外下棋,笼子里的绿鹦鹉老实地像被剪了舌头,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地打着瞌睡。
家里人找来时,老头正杀得尽兴,回头一看顿时发了火:
“干什么呢,这还没到中午饭时候怎么就找来了,我是能丢了还是怎么着?”一张臭脸不能更臭,豁牙中间漏出口水星子来,喷了来人一脸。
“老爷,姑爷回来了。”
“好没殃儿的,他回来干什么?又来借钱?”
“姑爷有急事儿,老夫人让您赶紧回去呢。”
“不回!”老头儿把头一扭,不搭理了。
旁边有个老同僚拍拍他的肩膀说:“快回去吧,定是你姑爷家出事儿了。”
“瞎说,你咒我,他那老实本分的性子能出什么事儿。”其实何老头想说李叔畦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来着,好在他还知道给自己留面子,没当着外人骂自己姑爷。
便有人告诉他了:“你还不知道呢,今儿早上衙门里收押个人,听说是你那大姑爷的亲兄弟呢。”
“啥?”何老头又喷了一牙缝口水,赶紧收拾了东西,拎上鸟笼子回了家。
到家后,何老头茶都没喝一口,便把李叔畦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大体意思就是李叔畦没本事,他当初瞎了眼才把女儿嫁给他,现在害得他老来受累,还得担待儿女的生活。
李叔畦自觉有愧,他从一个农家小子走到今天那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与艰苦的,可是和李何氏的家世比起来,他仍是高攀了。
结婚这么多年,他没能提供给李何氏想要的生活条件,也没能做出什么让岳家满意的成就,是以在面对李何氏和岳丈的时候,不论他心中如何为自己不平,却仍没有底气反驳上一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