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准许,下课后漆园鹿就收拾好书包,去往网球部。
去运动社团,穿短短的校服裙子就有点太不合适了,漆园鹿先去换了自己的运动服,虽然和网球部的运动服差别很大,但也比百褶短裙好点。
还没走到网球场的门口,已经可以听到“砰砰”一下一下响亮有力的击球声,还有围观的学生们的欢呼和喝彩。
作为整个冰帝最受关注的社团,每天的训练都有许多旁观的女生和男生们,不过都只能在场外观看而已,据忍足侑士所说,网球部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漆园鹿从人群挤到了球场边,隔着一道金属制成的高大护栏,勉强看得见球场内,稍微熟悉一点的忍足和凤长太郎都在正在进行激烈的对战,她站在被从内部锁住的球场门前,有点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
“你有什么事情吗?”一个身穿网球部运动服的男生看见她茫然若迷的样子,走上前好心地解释道:“网球部是不允许非社团成员入内的。”
如果我说是经过同意的,不会被认为是妄想吧?
“我……”漆园鹿踌躇一下,还是准备说出口。
“让她进来。”一个骄矜的悦耳声音响起,迹部景吾双手抱胸,高昂着头,形态傲慢地站在教练席上,冰蓝色的双眸直视着球场上酣战的选手,好像对门口的情况毫不关心。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周围震耳的欢呼声和击球声中清晰明朗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整个球场都安静了一瞬。
“啊……是。”男生打开了围栏门,神色惊诧地看着身材只到他肩膀的少女,不许无关的女生进入网球部可是那个迹部亲口说出的话,现在怎么破例了?
漆园鹿犹豫着遥望了一眼远处的迹部,他披着蓝白的运动外套,孤傲地独自占据高处,散发着强大地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场,完全没有表露一丝情绪,让她有些不敢上前。
她沿着球场边缘的围栏,一路走到阶梯式观众席的角落,站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网球部的布局和每场对战情况,在他眼里,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吗?
看见有陌生的女生进到球场后,周围的喧闹声都大了起来,虽然听不见,漆园鹿也可以猜想到,估计就是在说为什么别人可以进来,自己不行,为此感到愤愤不平吧。
‘真是抱歉,我会快点结束取材,重新还你们一个净土的。’漆园鹿心里默默想到。
她掏出准备好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素描本和钢笔,坐在观众席上开始速写,网球选手的起跳是这样的啊,挥臂的姿势很有力量感,击球的动作也很优美,其中以美术欣赏的角度看来看,表现最好的就是忍足侑士,比其他人更多了点游刃有余的轻松。
漆园鹿以最快的速度和最认真的态度进行着速写,这样的训练对她而言也是久违了,不得不拿出万分的专注来对待。
“好香。”
漆园鹿抽出沉浸在绘画中的思潮,转头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的男生,他有着浅色的毛茸茸的卷发,长了一张天真烂漫的娃娃脸,明明有着不矮的身高,却像温顺的小动物一样蜷缩着身体蹲在她身边,尤带睡意的双眼惺忪地半睁:“好香的味道。”
香?漆园鹿沉思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啊,”她从书包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纸袋,散发出淡淡的黄油和砂糖的甜蜜香气:“你说这个吗?”
这是下午家政课上制作的曲奇饼干,说来惭愧,在帝光家政是可选课程,漆园鹿就没有去上,但在冰帝家政课是必修,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厨房做甜点,毫无疑问的失败了,她做的抹茶曲奇,是像非牛顿流体一样既软又硬的不明物质,烤出来像是石头一样硬邦邦且色彩诡异,还没尝就被送进垃圾桶了。
她手中的这一袋是同学美佳的作品,松软薄脆的黄油曲奇,她尝过一块,味道很好,口感酥脆,味道香甜不油腻,她解开纸袋,露出拇指大小的曲奇:“要吃吗?”
“可以吗?”卷毛露出了像是小孩子般纯真无辜的笑脸,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块放进嘴巴:“真好吃!”
见他喜欢,漆园鹿索性把一整袋都给了他,本来在课上就吃了一些,也没剩下多少:“喜欢的话,就拿去吃吧。”
卷毛的眼睛像是夜晚的车灯一样亮起,让人忍不住想起网络上很火的萌宠视频中的小动物,他接过曲奇:“谢谢,我叫芥川慈郎,这是你做的吗?”
芥川慈郎看上去单纯,但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平时也有很多女同学会给他带自己做的甜品,只要他表示喜欢、好吃的话,她们就会很开心地继续带给他更多的甜品,所以他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穿着宽松的冰帝运动服,圆圆的领口边上就是嶙嶙的锁骨,白净精致的小脸上有像是夜晚月亮一样明亮的绿色眼眸,看上去很会烘焙的样子。
可是,漆园鹿的脸上展现的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表情,她干笑一下,摇头:“我叫漆园鹿,这是我的同学做的,我厨艺很差的。”
“这样啊。”芥川慈郎的表情有点落寞但也称不上失望,毕竟有迹部一个人就能供应他所有的需要了,他几口吃掉了所剩不多的曲奇,准备物色一个好地方休息休息,毕竟一直打网球也太累人了。
漆园鹿也重新拿起笔,继续速写。
芥川慈郎也不是不疑惑网球场内怎么会有女生,但是能进来的话,肯定是迹部同意的吧,他有点好奇地蹲在原地,想看看她在干什么,然后他在那个还没他巴掌的小本子里看见很多挥着球拍的人影:“这是侑士!”
虽然人影上都没有五官,但他不知为何就是认出了他们,有侑士、凤长太郎、向日岳人……
漆园鹿点点头,因为觉得忍足侑士的动作很利落优雅,不知不觉就画了好几个了,素写不像素描,要求那么多细节,只以精简的线条简明扼要地画出人物的动态,寥寥几笔地通过展现选手们飞扬的发丝、飘舞的衣角、四肢肌肉的流畅曲线来体现生动的人体。
“好厉害,好厉害!可以给我也画吗?”芥川慈郎一脸兴奋,语气像是撒娇。
“好……”
还没等漆园鹿说出同意的话,就被一个傲岸的声音打断了。
“芥川慈郎!快点给本大爷上场比赛,桦地,把他带过来。”一脸怒容地冰帝王者大踏步地向着角落走来。
即使再过几年,迹部还是不能容忍他的网球部里有懒懒散散、不认真训练的家伙,每一次都要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找睡着的芥川慈郎,真是让他无法保持平静。
但是今天的芥川慈郎不仅没有躲着睡觉,还一脸兴奋蹦蹦跳跳地向他走来:“迹部,我和谁比赛!”
迹部景吾凌厉的气势一滞,犹疑地看着芥川慈郎:“1号球场,还不快去。”
此时迹部距离漆园鹿只有几米远,如果跑步的话可能要不了1秒,但是迹部没有向这个角落看哪怕一眼,所以漆园鹿完全没有勇气迈出一步,她张了张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你,迹部学长。”
迹部半侧过身,阳光给他冷峭的侧脸投下一点温柔的光晕,傲世轻物的海蓝色眸子也仿佛柔和了些许,倨傲只是他的性格,他的眼中绝没有让人感到不适的嘲讽和讥诮,“你的嘴巴,只会说感谢的话吗?”
他转过身,步伐没有一丝摇晃地离去。
漆园鹿一怔,确实,和迹部学长见面的次数只有两次而已,都是漆园鹿单方面的表达谢意而已,这在与人的交往中应该不能算是好事。
再次坐下的漆园鹿完全失去了速写的心情,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礼的话要准备什么好呢?
要论财富,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迹部的,想要买到迹部想要却没有的东西简直是无稽之谈;除此之外,她还能说擅长的只有绘画而已了。
于是第二天,忍足接过了一个像是偶像周边海报大小的用牛皮纸包裹起来的纸盒,漆园鹿打着哈欠,像是一整晚没睡般一脸倦容:“麻烦侑士了,帮我送给迹部学长可以吗?”
下课后,被赋予重任忍足带着纸盒来到迹部办公室,迹部还是一副懒得理你的无聊表情。
忍足像捧着什么珍贵之物,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纸盒放在迹部面前的桌子上,好奇地问:“小景,你到底对我可怜的学妹做了什么啊,她怎么那么怕你?”
迹部一挑眉,“本大爷能做什么?你有空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不如多跑十圈。”
忍足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有急事一般,慌忙摆手:“对了,刚才岳人找我,我先走了。”
随着房门关上“咚”的一声,迹部放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外文书,端详起了这个平淡无无,走在路上他绝不会多看一眼的纸盒,伸手拆开包装,是一幅画。
昨天漆园鹿并没有看见迹部下场比赛,所以她画的是第一次来网球场是看见的场景,她已经忘了对手是谁,只记得发丝高高飞扬,充满了一往无前气势的迹部景吾,跳跃飞腾,如同鹰击长空般自由健朗的身姿。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腾空的迹部景吾比他身后的太阳更灿烂,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身体被笼上一层金色的纱,逆光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一双凌厉又专注的眸子清晰可见,高高举起的手臂上有淋漓滑过的汗珠,高扬的衣摆下有线条流畅的肌肉,充分展现了他腾跃的力量和速度,像是信徒描绘的神祗,充满了光明、希冀和赞许。
迹部景吾坐在为他量身打造的真皮座椅里,翘着腿,右手轻点眼下的泪痣,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还算华丽。”
作者有话要说:你爽了(指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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