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骗你。”
范贤的指甲都掐进肉了去了,范伯驹这个王八蛋!
“不会。他是我弟弟。那药是我让他找的,那东西,是让我自己吃下去的,都是我……”
其实不用范贤多说什么了,这么多年了,范伯乐早就想通了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不敢相信,亲弟弟,竟然就这样毁了他一辈子!
范贤喘着粗气,拳头握了松,松了握。
“你别骗自己了!”
范贤的胸口都是愤懑的怒火。
这俩兄弟,愚蠢,自私,可笑,卑鄙!
毁了他妈一辈子!
如果范伯乐不是那么蠢,如果范伯驹不是那么坏,他妈怎么会郁郁而终?!
都是因为这两个人。
愚不可及!
“我这辈子,就只能在骗自己中度过了,罢了。”
范伯乐闭上眼睛,痛苦地摇头。
其实最惨的人是他,他才是真的被彻底毁了!
“你就没有想过要报仇么?”
范贤的眼睛通红,他只要从这里离开,就会去杀了范伯驹!
“我怎么报仇,他的身边现在有九大影卫,还有数不清的保镖。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可以替你!”
范伯乐打量着范贤,皱着眉头问:“孩子,你的父亲是谁?”
范
贤语塞,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一下子结巴了。
范伯乐的眼睛猛地瞪大,又问:“孩子,你今年多大?”
“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自己的仇,到底报不报!别人夺走了你的一切,你就这么算了?!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把范伯驹的头拎过来给你!”
“你姓范,你为什么这么恨二弟?你和他什么关系?孩子,你妈妈后来嫁给了谁。你告诉我!”
其实不用多说,两个人已经心知肚明,都是聪明人,无需过多废话。
范贤第一次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像是被人捏住了痛脚,他脸涨得通红,尴尬得不像龙王。
最近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突然了。
忽然之间,他的身世被推翻,仇人和亲爹都面目清晰起来,可他却更迷惘了。
范贤心里憋着一团火,想杀个谁,弄死个谁来解气,这团火让他两个眼睛都烧红了。
他知道,这是心里的邪气,贺一行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战气越是强,就越危险,稍有不慎,经脉被冲乱,战气就会灼烧心智,让人发疯。
范伯乐激动不已,嘴唇哆嗦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上下看着范贤。
其实范贤和他长得那么
像,他已经不用多问了,答案不言而喻。
“你是我儿子……”
“我不是!”
范贤愤怒地甩开手,其实这么激烈的反应,反而等于是承认了。
范伯乐泪如雨下,同时哈哈大笑。
“文君替我生了个儿子。”
他的喃喃自语激怒了范贤。
“你知道我是谁的儿子?是你弟弟范伯驹的!这么多年来,他娶了母亲这件事都没告诉你么?!”
烈火灼心,范贤的眼睛一阵一阵发红,如同走火入魔了一样,他控制不住嘴里的话,要发疯了一样。
范伯乐的哭声变成呜咽,听着比刚才嚎啕大哭更伤心,范贤的心里一阵阵扎着疼,愤怒又爽快。
范伯乐固然可怜,可他妈妈的一辈子,谁来赔偿?!
“孩子,我对不起你和你妈。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么?伯驹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么?”
范伯乐天生良善,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对不起老婆孩子,还对不起被他戴了绿帽子的弟弟。
范贤真想骂,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觉得对不起范伯驹!这家伙的脑子里塞的是什么?!
他抬头长叹了一口气,把眼泪咽了下去,高高在上的地藏王菩萨佛像俯视着他。
范贤心里的千重苦,顿
时说不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宁愿把这些事烂在心里。
范伯乐已经这般落魄,这些事再说过范伯乐听,又有什么用?
“你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范贤没回答范伯乐的问题,而是转身出门了。
外面的天空晴朗,一阵暖风吹来,范贤却觉得恍如隔世。
南山大师在门口等着他,对他双手合十,唱了一句阿弥陀佛。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冤冤相报何时了。”
范贤点了点头,便和南山大师告辞。
道理他都懂,可三十年的痛苦,怎么可能一夜放下。
回到了京州市,他换回了自己的装束,然后在京州市里乱晃。
好多次晃过了范家的别院,想进去杀了范伯驹,但都没能下定决心。
之前要杀范伯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这种畜生,杀了就杀了。
可现在,他却不知该怎么动手,有种极其心虚的感觉。
是范伯驹对不起范伯乐,但是他范贤的出生和存在,却让这件事的恩怨仇恨变得复杂纠结。
这里面,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扑朔迷离起来。
就像范伯乐说的,那药,最终是他自己要的,也是他自己吃下去的。
没有人强迫他,没有
人勉强他。
能怨谁?
范贤打了个电话,让穆婉儿先放缓对范家的攻击,他要再想想。
“好,我马上让宋峦去办。”
“丫头,不问问我为什么么?”
“大叔你肯定有原因,不过我不用问,你做的一定是对的,我相信你。”
范贤的心里舒坦了不少,他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了。”
范贤隔着电话亲了亲穆婉儿。
穆婉儿听出了他的语气,紧张地问:“大叔,遇到什么事了么?我来陪你好不好。”
“没事儿,就是我和范伯驹的事儿。好姑娘,你等我回来。”
“大叔,你千万别多想。从今以后你和我才是一家人。等你回来,我要给你一个特别大的礼物。”
穆婉儿的话让范贤的心都软了下来。
他好像是个无依无靠的浮萍,在这天地间飘荡,但穆婉儿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他还是有家的。
范家和聂斩勾结,这产业链他一定要打乱,毁了聂斩的野心。
可也许,他可以放过……
他正这么想,就走到了别墅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便走了上来。
“范贤,明天早上九点半,在范家别馆,你和南郑天生死擂台,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