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他的每一次心脏悸动都因对方而起,呼吸因对方而动荡紊乱,眼神也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而紧张的游移,难以自制……
身心都被所爱之人牵动,既如此,忘却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自欺欺人,一时麻痹罢了。
越是压抑,等待反弹的那一天,便会越是汹涌猛烈。
就如被阻拦起来的水流,等到开闸的那一天,将万分激烈,怒浪奔腾,势不可挡。
眼前视线一晃,月裳白有一瞬茫然,他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缓缓剥离,不舍、痛苦、绝望……万般情绪,最终都逐渐淡去,了无痕迹。
一切归于平静。
他缓缓睁开眼睛,周身气息冷冷清清,飘逸清绝。
男人一双眼睛犹如被千万年冰雪覆盖的冰原一般,冷得漠然,不含一丝感情。
药长老没有吱声,只在一旁拨弄着自己的草药。
忘情水究竟是否可以忘情,只看情意是否深厚。
情浅,本就可以自我遗忘。
情深,抹去记忆,依旧残留着执念。
月裳白的视线淡淡落在药长老身上,他记得,自己前来药峰,似乎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他去想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像是风一样,不可捉摸。
月裳白从未有过执念。
既然想不起来,那便不再去想。
心不妄动,不动则无殇,亦不会伤人。
他转身,雪白的衣摆翩跹翻飞,犹如流云般浮动而过,带出一阵行云流水般的弧度,飘逸又赏心悦目。
只是一步,仿若山巅清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炼丹室内。
药长老嘴里啧啧不停,他还真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引得冷心冷情的月裳白也能动了凡心。
几日后。
逍遥宗山门下的演武场上热闹非凡。
此时,正是每年一次的门派招收弟子大典。
逍遥宗坐落于玄妙阵法的群山之中,若非机缘,寻常凡俗界的普通人难以寻到此处。
而有幸踏足于此的,要么是身具灵根的普通凡人,或是听闻了逍遥宗大名,千里迢迢赶来求仙问道的散修,余下的,便是家世不俗的修二代了。
普通凡人,哪怕有幸进入逍遥宗,多半也因为资质普通,只能当个外门洒扫弟子,无法窥到内门的奥妙。
只有资质、背景皆不俗的新晋弟子,才能成为内门弟子,甚至拜掌门、长老为师。
灵根分为九种,金、木、水、火、土五种常规灵根,以及变异风、冰、雷灵根,还有最珍稀的天灵根。
灵根越单一纯净,代表日后在修真路上能走得更远。
至于三灵根往上,则较为驳杂,被称作杂灵根,甚至是废灵根,往往只能止步于筑基期。
池屿站在树下,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望着那边拥挤的人群,眉头微蹙。
人太多,吵。
池屿懒得过去同其他人挤,拿着沐清风留给他的玉牌,直接去找宗门管事走后门。
芝麻团窝在池屿怀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兔子眼,兴奋的左右张望,竖起的耳朵轻轻抖动着,异样亢奋。
【主人,好多人啊。】
池屿弹了弹小白兔的耳朵,轻嗤,【猥琐发育,逍遥宗藏龙卧虎,如果你被其他长老发现不是一只单纯的兔子,我可不会救你。】
在这个世界,魔和妖都被视为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动物生有灵智,随着不断汲取天地精华,会逐渐开化,一念成妖。
哪怕他们没有危害世人,也会被修士不分青红皂白的诛杀。
芝麻团在池屿的帮助下,从系统空间里脱离出来,暂时当了一只兔子,收敛了气息,伪装成了普通的小白兔。
【嘿嘿,知道了主人,我会小心的。】芝麻团不以为意。
先不说他团大爷不会被那群糟老头发现不说,就算被发现,按照主人的护短性子,受伤的绝对不是他。
划船不靠桨,全靠浪~
由于池屿出示了沐清风的身份玉牌,管事对池屿的态度,立马从刚才的轻蔑不屑,切换成了毕恭毕敬。
他甚至跳过了测试灵根环节,引着池屿径直踏入了逍遥宗内。
管事心想,既然宗门首席大弟子沐清风推荐此人来,那么代表他的资质一定不俗,很可能是绝顶的天灵根苗子!
一想到宗门又要再出一个天才,管事的心中就一片火热,看池屿的眼神也亮的发光。
这样的人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他可得好生巴结一番。
池屿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慢悠悠跟在管事身后。
从山下演武场向山上走去,穿越了一片飘渺云雾后,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数百座景致各不相同的山峰分别悬浮在高空之中,奇峰峻石,嶙峋险峻,一川银瀑自山巅垂坠而下,仿若自九天倒挂下来的银河,磅礴奔腾。
仙鹤在空中盘旋,清啼嘹亮,回荡在灵山秀水间,云雾宛如飘带,缀在半山腰,越发将周围景致掩映得万分飘渺,灵气逼人。
“今日,月小……揽月仙尊可会参加宗门大典?”
池屿看似随意的发问。
管事的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哎哟,这位小道友可是想拜揽月仙尊为师?可惜了,揽月仙尊一向不理俗事,鲜少现于人前。”
“这样啊。”尾音低低缠绕在舌尖。
池屿仰头,目光越过重重叠叠,悬浮在半空的山峰,最终落到了最遥远的一处雪峰上,眸光幽幽,唇角含笑。
月裳白不出现也无所谓。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池屿今日前来的目的,不为拜师,而是打算大闹一场。
他的修为已至臻化,如今气息尽数内敛,看似毫无修为,实则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月裳白若是如今修真界第一人,那么他便是凌驾于月裳白之上的人外人。
如果月裳白是为了名声和道义,不告而别,那么今日,池屿将会将其尽数击碎,将这些虚无缥缈的虚名践踏在脚下。
大闹逍遥宗,绑走揽月仙尊,将其囚禁在牢笼里……
光是想想这种恶人剧本,池屿就热血沸腾。
少年眼底眸光晃漾,眸色幽深,舌尖探出唇瓣,难耐的舔了舔唇角,动作优雅轻慢,透出一股莫名的邪恶感来,危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