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下在这里!”
大领导装模作样的落下一颗白子,刚刚好占据屠龙位,正磨刀霍霍呢。
苏辞故作不知,哑然道:“咦,奇怪,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大领导像个老小孩, 一脸严肃道:“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下棋就下棋,可不要胡思乱想,赶紧落子吧!”
苏辞莞尔,大领导这是输惨了,开始耍无赖了。
也难怪,都九年了, 棋艺几乎没有长进,他老人家还是个臭棋篓子,再加上七连跪的战绩,想翻盘一把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苏辞顺势落子,让大领导痛痛快快的屠了苏辞的一条大龙。
接下来,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大领导心情很畅快,还顺道点了根烟,神清气爽的吐了口烟圈。
高阿姨走上前来,说道:“该吃饭了,柱子都做好饭了。”
看到大领导点了根烟,埋怨道:“怎么又抽上了,现在时局这么好,哪有那么多烦心事?”
“谁说非得烦心的时候才能抽烟,心情畅快的时候不行么?”
大领导得意道
“刚才我可是凭一己之力,屠了小苏一条大龙!”
高阿姨心说,都九年了还是下不过人家苏辞, 等啥时候你赢一盘再吹牛可好?
当然,这些话不适合说出来的。何雨柱做好了丰盛的饭菜,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杨厂长也来了, 明面上是来蹭老领导家的饭菜,实际上意在沛公苏辞。
苏辞苦笑一声:“大领导,您这算不算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我怎么感觉上当了呢!”
大领导哈哈一笑,语重心长道:“小苏啊,我是实在不忍心你这样的人才甘于平庸啊!你在过去的十年里,表现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你有本事,有格局,更重要的是得到了所有职工的爱戴和支持!”
“不管你去轧钢厂,亦或者是其他分厂,都能有一番作为,可你怎么就呆在电影院不出来了呢!”
杨厂长苦笑道:“老领导,您是不知道,我几乎是每个月都登门一次,可小苏就是不松口,弄得我反倒像是蹭饭的了。”
何雨柱也当起说客:“要我说苏辞你就从了吧,当领导还委屈你了啊?”
苏辞拱拱手, 说道:“感谢两位领导的厚爱, 我肯定不会甘于平庸的, 只不过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大领导想了想, 说道:“小苏,如果你是担心给你的职位太低,可以直接跟我说,即便你不去轧钢厂,我也可以掉你去平级的国有厂当厂长。”
杨厂长道:“还是来我轧钢厂吧,先当个副厂长,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厂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
苏辞笑道:“你们误会了,我实际上,是在等一场春风。”
“这春风是什么意思?”
大领导一怔,询问道。
“是一个比喻。咱们现在拨乱反正了,一切都走向正轨,那么当前人民和社会的矛盾就会被正视,被探讨!”
大领导点点头,顿时来了兴趣,说道:“那我考考你,你说说,咱们现在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苏辞笑了,这可不是后世政治书里必考题?
“从现在,直至三十年后,咱们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生活水平需求和落后发展力的矛盾。”
大领导动容,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苏辞
“小苏,这……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一点浅见。”苏辞谦虚道。
怎么能是浅见呢,不得了啊,这等格局和觉悟!
杨厂长和何雨柱面面相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跟不上人家的话题了,可恶啊,什么时候掉队的?
何雨柱挠挠头,问道:“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啊?”
“拿老大哥和我们对比吧,人家国家的电视机普及率,在十年前就已经是百分之七十了,可是我们呢?五百个人里,平均下来都不到一台!”
“这是生产力的差距,而我们人口众多,需求量也大,所以矛盾就凸显出来了。”
“而今年松下集团访问咱们首都,让我看到了一点趋势和苗头!”
“那就是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和制度,咱们马上就要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改革,解放生产力和急速提升生活水平的春风!”
“咱们国家现在的统购统销制度,已经落后了。所以,我认为很大程度上,将会取消,甚至在不久的将来,投机倒把也不再是罪名,国家会鼓励我们去做,发展才是硬道理!”
苏辞的一番话,振聋发聩,杨厂长和何雨柱听的是目瞪口呆,满脸的震撼,如果不是了解苏辞,他们还真以为苏辞这是疯了。只有大领导听得两眼放光,这超前的思想和格局,非常符合当前的趋势,甚至他也听到了一点风声。
只是想不到,苏辞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局外人,竟然有这等恐怖的战略眼光!
“小苏,这番话出去可不要乱说,仅限我们知道,柱子和老杨,你们也要保密!”
大领导严肃板着脸说道。
“是,我们知道了!”杨厂长和何雨柱正襟危坐,他们感觉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大领导问道:“那小苏,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您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等春风起的时候,不用您催,我也会主动过来求您帮我牵线搭桥呢!最多两年,我已经有了清晰的谋划了。”
苏辞诚恳的说道。
他不能说太多,按劳分配、先富带动后富、黑猫白猫、奖金制度、南方两个圈什么的,都太过惊世骇俗了,真要是全抖出来,估计他以后的生活都不太平了。
大领导笑骂道:“你这家伙,连我都瞒着。行!既然你有这样的格局和眼光,那我就不催你了!老杨,你也别上赶着让小苏当你的副厂长了!”
“成!我听您的。”
杨厂长无奈只能接受现实了。
苏辞临走前,原本还想提前知会大领导一声,小心地震。
但是想了想,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大领导家住的可是部委大院,结实的很,再说四九城只是被余波殃及,并非震中地带,轮不到他来操心这些事儿。
从大领导家回去的路上,杨厂长杀了个回马枪,把苏辞给拦住了。
“杨厂长,您该不会是突然变卦吧?”
苏辞开玩笑道。
“哪儿能啊!”
杨厂长苦笑一声
“小苏,我老杨求你件事儿。”
“杨厂长您说,咱俩还说什么求字啊?”
“自从你离开之后,从总厂到分厂,还有下属的兄弟单位都闹翻了天,最主要的,还是食堂的猪肉、鸡蛋的供给问题啊,工人们怨念很大啊!”
杨厂长大诉苦水:“这事儿柱子也知道,现在食堂里丁点儿油水见不到,啥时候都是清汤寡水的,总不能我再接受轧钢厂,却让工人们的伙食条件开倒车吧?”
何雨柱点头道:“这事儿我能证明,说实话,咱们厂每个月联系肉联厂能分配的定量太少了,跟以前天天吃肉的富足生活,完全没法比!”
杨厂长心里苦啊,他原本还打算在最后退休的年纪好好拼一把,留下一个圆满的句号,可实际上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
民以食为天啊,苏辞和李主任走后,这食堂采购肉类的问题成了大麻烦,采购科根本不可能完成以前的定量,甚至连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全国都统购统销,哪儿还有计划外的定量给你?也不是谁都有苏辞这个本事,能弄到计划外的猪肉!
现在不光轧钢厂,就连分厂、下级场和兄弟单位都是怨声载道,尤其是现在恢复了生产任务,工作强度大,如果不补充好营养,难不成还得逼着工人们拿命拼?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猪肉量供应不上来,红白黄票的体系就崩了,工人们没了外快,这才是断了财路啊。
杨厂长只要做不到,那可不就成了罪人?
见苏辞沉吟不说话,杨厂长急了,说道:“苏老弟,就求你帮老哥这个忙吧!要求不高,只要让我安安稳稳的度过最后两年的退休时光就行!”
苏辞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白送钱,不要白不要!
如果说仅限这两年的话那倒是没问题,多了就没办法了,等全国取消统购统销,猪肉产量就上来了,竞争也大,苏辞也懒得赚这份辛苦钱了。
“那好吧,杨厂长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哪儿还能拒绝呢?”
苏辞道。
杨厂长大为感激,道:“我就知道苏老弟你给我这个面子!”
“不过嘛……杨厂长,这里面有些弯弯绕,我还是得提前跟您说清楚。”
苏辞说道,“采购这些计划外的猪肉鸡蛋,因为现在的拨乱反正,进去了一批人,所以成本要高很多,您有这方面准备么?”
杨厂长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如果单纯是钱的问题,那都不算事儿!你尽管开口!”
“现在市面上猪肉价格是八毛钱一斤,购买还需要肉票。如果您想要恢复到以前一周两次的采购量,那得一块钱一斤。老规矩,猪下水和内脏免费送。鸡蛋还是市面价格不变。”
杨厂长想都不想的答应下来:“没问题!一周采购两次,还是原来的供应量!”
苏辞够意思啊,他心里还盘算着,哪怕贵一倍的价格,也得咬牙买,没想到只贵了两毛钱,这么算下来,还是便宜啊!毕竟黑市上肉票比肉价还要贵!
“另外呢,我也卖杨厂长您一个面子,其他分厂兄弟单位的采购量我也包了,不过价格嘛,得一块二!”
杨厂长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小苏,够意思!!”
苏辞这是送了个人情给他啊,下级厂和兄弟单位想要恢复猪肉供应,可不得求到他的面前,苏辞放下准话之后,杨厂长心里也有底了,以赚足人情和关系
这些可都是曾经李主任的关系网,等于是现在跟他共享了!这下可欠了苏辞一个大人情!不过物超所值!!
杨厂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何雨柱心血来潮的嘴贱道:“苏辞,你这投机倒把的勾当可让我逮着了啊,只要你叫声哥,我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举报你……”
苏辞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傻柱,我还真没叫错你外号。我卖计划外的猪肉算投机倒把,可是杨厂长买,难道就不算投机倒把了?”
“啊?这……”何雨柱一愣,对啊,他要是举报苏辞的话,那岂不是连杨厂长也一起送进去了?
“你以为大领导什么都不知道啊?杨厂长肯定是先请示过大领导,才过来找我的。你这举报可以啊,连大领导一起送进去,不如你也一起凑桌麻将?”
“再说了,四九城冶金系统一半的厂子能吃上肉,可全凭我投机倒把,这要是传出去让他们知道,是你这位浑身闪烁着道德光辉的何大圣人举报的,故意让他们吃不上肉,赚不来红白黄票外快,你猜猜,你这日子还能过下去不?”
苏辞轻飘飘的几句话,顿时让何雨柱冷汗直冒。尼玛,上万人呢,一个人一口唾沫,他家都得淹三遍!
“得,我闭嘴了还不行么!”
何雨柱吃瘪,他都不知道上次赢苏辞是啥时候了。
“你以为闭嘴就完事了?”
苏辞眉头一挑,“叫哥,要不然我就把你刚才的话,转达给大领导,就在下次大领导输棋的时候!”
何雨柱气啊,表情都不连贯了:“苏辞,你怎么还威胁起我来了……”
大领导输棋的时候,那可是他老人家为数不多的情绪烦躁期,这要是撞枪口上,他可不得遭殃?
最后,在苏辞的威胁下,何雨柱不得不捏着鼻子叫了声哥。
苏辞见好就收,好奇的问道:“这些天来大领导家,郑师傅倒是见到了,怎么没见陈秘书?”
“哦,你说陈秘书啊!他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资历足够就派去基层历练了,现在正在咱们四九城边的金州当县长呢巧!”
“听大领导说,只要再熬上几年,就能进市委工作呢!不过我听杨厂长说工作难度不小,县里扶贫的单位太多,其中有个叫小雷家的大队,到了困难的时候,村民都得进城乞讨呢。”
何雨柱兀自说个不停:“你说说,这难度多大……”而苏辞却如同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小雷家?
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小雷家么?
苏辞忍不住问道:“陈秘书的原名叫什么?”
“陈平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