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尘微微一笑,“宁某从未曾敷衍过钱姑娘,宁某所图,不过一个钱小雨!”
“为什么?”钱小小盯着宁雨尘道。
这次,宁雨尘并没有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而是给钱小小讲了一个故事。
一位宁家公子,在一个隐世家族长大,按照家族惯例,所有的子弟到成年之后,便可以选择出门闯荡或是留在本家,即使是出门闯荡,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都可以随时回去。
他自然选择了后者,好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他又岂愿放弃?
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精彩,当然也十分刺激,摒弃了家族的庇护,又有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初时让他吃了不少亏,可要强的他一定要闯出个名堂,如那么多优秀的家族子弟一般。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渐渐变得不再单纯,甚至有些铁石心肠。
这天,他斩杀了一伙企图抢劫他的强盗,正在准备离开,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扯住他的一角,怯生生的问他能不能带她离开。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被强盗掳来的小姑娘,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
看着她
泪汪汪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他带姑娘到镇上,便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离开了。
他以为他与那姑娘的缘分便是如此,不想没过几日,便又见到了那位姑娘,这次她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倒是个清秀的丫头,若不是她叫住他,他恐怕都认不出她。
她说他给的银子都被抢光了,无法回到亲人身边,希望他能再帮帮她。
他当时只觉得她十分好笑,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好人吗?
他当即便拒绝了她,告诉她人须得靠自己才行,随后便离开了。
等他再次见到她,是几年之后他遭人暗算,晕倒在山林里,被她所救,他才知道,她为了生存,靠着进山采草药卖给药铺为生,赚来的银子勉强够她在镇上租一间小屋子,买些粮食及必需的用品,偶有剩余,她便会存起来。
她说她还有爹娘,还有哥哥在家里等着她,她马上就攒够银子可以回去看他们了。
可为了给他看病,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不够,她便日复一日进山采药,经常半夜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他问她到底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
多,她只说是还他的恩情,什么时候把他治好了,他们便两清了。
有一次进山回来,她右腿一瘸一拐的,他问她可有事,她只说是简单的擦伤,过几日就好了,依旧拖着瘸腿进山,他劝都劝不住,等他好了,她的腿也瘸了。
为了报答她,他送她回家,方才得知,她爹爹染了病,因为没钱医治,半月前便去了,哥哥也被抓了壮丁,娘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在她回去的前两日,也去了。
他觉得愧疚,便将她带在身边,她本就不爱说话,更加沉默寡言了,为了治好她的腿,他遍寻天下名医,甚至连名满天下的神医都找了,都说因为摔伤后没能好好休养,导致越来越严重,再没办法治好了。
她怕她的腿拖累他,几次三番悄悄离开,他都将她寻回了,考虑到她的腿不适合在外行走,他便带她回到本家,她是个闲不住了,他便让她做些轻省的活计。
爹娘为他定了一门亲事,他便答应了,他看的出来,她很难过,可她的出身,不可能进得他家的门,便是为妾都不可能。
为了不耽误她,他曾想着,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嫁
了,她笑着说,她这样的腿,就不要祸害好人家了,如今她有个容身之地,靠着自己的劳力挣口饭吃,她已经很知足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哥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他看着她,没敢告诉她,她哥哥一介文弱书生,到了战场没多久,便死在敌军之手,尸首被丢弃在战场上,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
他想,她留下也好,至少他还能照顾她。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安稳,他的妻子出身名门,落落大方,容貌性情都十分不错,对她也好,他虽对她没什么感情,却觉得这日子还算不错。
直到两年后,他突然染了瘟疫,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有她衣不解带的照顾,后来他好了,她却病倒了。
她临死前叮嘱他,一定要将她的尸首同她爹娘姐姐和哥哥葬在一起,他们一家人,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再也不想分开。
他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原来她还有个姐姐,原来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赶回去,原来她曾无数个夜晚为他哭泣,原来她不愿嫁人只是因为他,原来他从未了解过她……
她在的时
候,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只一直守在他身边,她走了,他才意识到,她对他有多重要,没了她,什么家族什么名门,再多的东西,都换不回一个她。
他没有遵照她的遗愿将她的尸体送回家乡与她的家人葬在一起,而是花费巨大财力物力为她打造了一副玄冰棺,将她的尸体放在里面,他要想办法复活她。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为了阻止他,家族甚至将他逐出家门,他毫不在意,只要能换回一个她,让他付出再多都无所谓。
可惜,到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最后一次,他连命都搭了进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解脱了,既然她活不过来,那么他去找她也可以……
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他,他竟没有死,或者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他竟然重回到了十五岁,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本家,还没有遇到他,那便证明,她还活着,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接下来的事情,钱夫人都清楚了。”宁雨尘道,“我知道这事情很荒诞,钱夫人或许不会相信,可既然上天重给我这次机会,我就不会放弃,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要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