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闪耀出来的金光乍一看很是璀璨夺目,但若仔细感受,就会发现其内充斥着暴虐和枯寂。
一阵阵朦朦胧胧的呓语传出,就像是疯子的低语。
身边的云若雨当即捂住了耳朵,但那些疯狂的呢喃却无孔不入,生生往她耳朵里钻。
若非她使用过好几次祭坛,对这种诡异有一定的抗性, 加上青霄中的魂灵并没有针对她,只是余波剐蹭到了一下,否则现在恐怕已经陷入危机了。
而那些深渊怪物就没她这么好运了,青霄剑的魂灵对它们可是没有半分留情……
金光爆裂,巨大的震荡波席卷开来。
连那些封锁住极端区域的立场都在不住震动。
恐怖的能量倾泻到了入目所及的每一寸角落。
那些没有立场阻隔的地方,就像是被烧焦的荒土一般。
那些恶堕者全都成为了地上的尘埃。
不过它们并不是死在能量辐射之下。
单单是那些疯狂的呓语就能让他们发疯,然后自毁。
“这是……什么东西?”纵然和苏源是临时的队友,云若雨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涌起了恐惧。
之前苏源的强大还能给予她安全感, 但强大到这种完全超标的程度,就只剩下了恐惧。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苏源用的是什么招式。
只知道在转瞬之间,这片充斥着恶堕者的区域直接就被清空成了荒芜。
想起刚刚自己还在担心他会不会被这里那些产生异变的恶堕者围攻,从而陷入苦战,云若雨就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这家伙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
那些让自己屡次铩羽而归的变异恶堕者甚至连自身的特性都没展露就被抹灭。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普通的恶堕者和变异的恶堕并没有任何区别。
蝼蚁和稍微强大一些的蝼蚁,都不过是能随手捏死的东西。
他在这里……横行无忌!
“你可以去找你的家人了。”苏源朝着云若雨开口,他现在想一个人好好研究一下晋升成灵剑的青霄,顺便再试试刚刚学习成功的灵剑术。
先把云若雨支开是必须的。
而云若雨明显会错了意,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如此恐怖的一式,几乎将视野之内除开立场保护区域外的所有地方全都给翻了一遍,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铺平前进的道路?
“谢谢你帮我扫清了阻碍。”
云若雨真挚地道谢,她很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再次对着苏源施礼之后,便不再犹豫,朝着记忆中家人所在的极地区域走去。
临走时,云若雨咬着下唇, 心道等自己将家人解救出来,了无牵挂之后,便去寻苏源,即便知道以对方的实力十有八九用不到自己,但为了报恩,豁出命去也无所谓。
只是,不知道自己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报恩的机会……
“可以静下心来干正事了。”
看着云若雨的身影渐行渐远,苏源也脚步不停,一边继续朝琥珀指示的方向赶路,一边琢磨着新获得的灵剑术。
首先是青霄的变化。
苏源本以为能被冠以“灵剑”之名,怎么说也得是个仙派道家的感觉,可实际上……却是阴魂缠绕,怨念不散的那个“灵”。
只能说……不愧是深渊怪物爆出来的技能。
不过有一点让苏源颇为在意。
“我记得灵剑术好像是从某个变异的低阶怨灵身上爆出来的技能。”
苏源摩挲着下巴。
这么个低阶怪物爆出来的技能竟然有这么离谱的前置任务……
这合理吗?
“算了,想也想不明白,先用用看。”
纵然刚刚青霄晋升时的威势浩大,但苏源认为那是青霄本身的不凡造就的异象,与灵剑术并不一定有关。
不过在第一次使用灵剑术之后,苏源改变了看法。
那诡异的金光再次冲天而起,而青霄更是从一把变成了无数把……
虽然只有一把主体,其余都是名副其实的“灵剑”,哦不, 应该说“冥剑”更确切一些。
上面的阴森甚至超过初期的不死族祭坛!
依附的魂灵强度也都上升了一个梯度。
尤其是那个本就来自于阶梯中的魂灵,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原先他可能也就和玉佩中的那位差不太多,但现在却已经超越了对方一截。
而且苏源心中有一种非常明确的感觉。
只要自己精神力撑得住,就能无限复制青霄的灵体剑躯!
“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不过从之前横扫整片极地的威能来看,这金光必然不是什么善物。
按灵剑术的特性,如果自己全力轰杀,说不定能够瞬间干掉鬼面人!
换句话说,在阶梯之前,现在的自己哪里都大可去得!
“自保能力又得到了极大提升。”
即便没有战将跟随,苏源也能安下心来在深渊中行走。
现在就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能不能在黎明降临前穿越第三个区域,进入裂缝。”
风灵纹章加速,苏源急速穿过极地深渊。
这个无主深渊,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阻碍。
那些被云若雨说得让人胆战心惊的恶堕者在自己面前连反抗都做不到……
而在墓园的时候,云若雨还展露过一击干掉诱灵灯的手段。
“大概现在的我对低阶深渊来说已经超模了吧?”
青霄晋升那一下,直接给这块地界平推了。
现在前进一点阻力都没有。
“照这个速度,应该可以很快抵达连接下个深渊世界的祭坛处……”
虽然在深渊世界中没有明确的计时装置和用于辨别时间的东西,但凭借着多次进入深渊的经验和在各个深渊世界中穿梭的感受,苏源仍旧能够大致判断出深渊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对应时间点。
“只希望下个深渊能像前两个一样那么简单就能通过。”
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速!
……
另一边,与苏源分开后的云若雨连忙赶到了自己记忆中的极地区域。
或许是因为积年累月都在恶堕者的压迫下生存,这里的魂灵们已经有些麻木了,即便苏源把所有的恶堕者都清空了,也没有一个魂灵敢出来。
他们中有不少都在立场旁边蹭来蹭去,但也仅限于蹭……
明明外面已经看不见一只恶堕,可仍旧没有人敢走出那折磨着自己的区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变成了抖M的形状。
对他们来说,折磨和痛苦可能就意味着安全。
云若雨没管他们,径直朝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
很快,她就将自己的家人领了出来。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呆的久了,家人们都有些神志不清,但云若雨随身携带有大夏的清心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克服困境。
而短暂恢复神智的云父云母也能帮助云若雨将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靠她一个人很难搞定的外公带离了极地区域。
“阿公,父亲,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能让玉佩共鸣的人,他……”
云若雨一边领着家人的魂灵往之前来时使用的祭坛方向走,一边向他们讲述着自己遇到的那位完全不把三阶深渊怪物乃至恶堕者放眼里的狠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将这个信息说出来之后,父母竟然立刻顿住了脚步。
就连说话还磕磕绊绊的外公都停下了口中的“阿巴阿巴”,目光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云若雨愣了一下:“是不是我……不该把祖传的玉佩送出去?”
“那……那个人在哪?”
云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云若雨印象中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
“我不知道,但他应该是朝下个深渊的祭坛方向去了。”
“快,必须找到他!”
“怎……怎么了?难道我把玉佩给错人了?”
“不,你给的很好,是我当初情急之下没有说明白。”云父看了一眼老爷子,在后者点了点头后,继续道:“那枚玉佩……实际上是你曾祖父与当初的大夏镇南大将军定下的盟约。”
“可惜那位铁骨铮铮,忠肝义胆的将军被奸宦陷害,诬其拥兵自重,意欲谋反,当时他功名赫赫,又爱民如子,刚上位的夏皇明知他不可能反叛,却怕被汹涌的民意裹挟,外加功高震主,竟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借着奸宦诬告的名头将远在塞外征战的大将军弃之不顾。”
“当时由于朝堂内弄权者安插在军中的间谍泄密,大将军被两国大军前后夹击,困死在了凶险的山脉中,他率部顽强抵抗了一百二十七天,却因为援军迟迟不来,最终只能带着五十二个亲信随从死战……殉国!”
云若雨听得呆了。
“这事我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起过?”
“不对……那将军既然都战死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缓缓开口道:“那将军骑的战马是我们云家养大的,当时我还很年幼,正在院里给马喂草,就看见一头浑身浴血的战马出现在眼前,我们家世代养马,那是我第一次被一匹马吓到。”
“那匹马在当晚就追随将军而去,但它身上那一封镇南大将军亲笔写的信却留存了下来,信中没有对朝廷不发兵的抱怨,反而在为边关流民请愿,给留守关中的将领分享用命换来的敌军情报,忧国忧民之意表露无疑,”
“后来,你曾祖父将信呈上,夏皇又借此为由,大杀了一批贪官污吏和奸臣宦官,最终坐稳了江山。我也是后来初代夏皇驾崩之后,才从一些朝内与将军交好的官员口中得知当年宫中的真实情况。”
“你曾祖父为此大哭三天三夜,竟把自己哭死了过去。”老爷子的眼中浮现出回忆:“但因祸得福,他在进入深渊之后,竟然又发现了大将军的踪迹,适逢岩神巡游,因念镇南大将军英灵无双,立玉像于祠堂,凭借神明的伟力,那玉像硬是与深渊中的魂灵产生了联系。”
“而那玉佩,就是用剩下的玉料制作而成,里面还有岩神大人当初封存的一名镇南军左先锋,凭借这两点,冥冥中与那位大将军的魂灵会有感应。”
云若雨若有所思,但随即又面露疑惑:“可他看上去很年轻,也不像是打过仗的样子。”
“如果他不是大将军,那就是跟大将军有莫大关联的人,找到他,自然也就找到了大将军所在。”
云若雨还是有点无法理解。
“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曾经的镇南大将军?他已经是魂灵……甚至有可能已经是恶堕者了。”
“这是我们的执念,同样也是大夏的希望……”云父叹了口气:“你别忘了,我和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提起这个,云若雨不禁贝齿咬着下唇,一向清冷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自己的父母赤胆忠心,却落到这般田地,不仅坠入了深渊,甚至还差点被恶堕者吞噬殆尽,最后只能忍受着无尽的折磨,在夹缝中求生,这一切都是腐朽大夏的缩影。
“现在的大夏已经摇摇欲坠,需要有人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手持玉佩的人,他关乎着大夏的生死。”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云若雨也只得应下。
“我先带你们离开这里,然后就去追他。”
“不,你现在就去,这里的恶堕者已经被全部清理,不用担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如果不是多年的折磨已经将精神力削减得微乎其微,云父必然会亲自跑一趟,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硬跟着只会成为女儿的负担。
另外,云若雨打小就聪明,他相信这个女儿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嘱托。
云若雨见家人都十分坚定,只得立刻调头去追。
“下一个深渊……如果我没记错,是个没有多少强力怪物的浅层深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
云若雨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那祭坛连接的下一个深渊中,白秋婉正扶着插在地里的巨大镰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的双眼已然血红一片,甚至连眼白都泛起了血色,可……
仍旧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