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缩在洞里,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只是雨越下越大,二花瞧着身下越来越多的积水,有些担心地问:“姐,这么大的雨,不然我们逃吧。一直这么躲着不是个办法。”
“不成,卡寨村的那群畜牲肯定还在找咱们!”
“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还在找?”山路如此难走,这些人还要冒雨找人。
“对,现在出去多半会被抓,而且……等着瞧吧,他们今晚一定会回来的。你扎的那一下子够深,但我估摸也就缝几针的程度。老二向来皮厚,心思又毒,肯定怕你跑了,会吵着闹着要回来。”
二花一听兄弟俩还要回来,想起那些残暴的经历,害怕得直发抖,慌张道:“那,那我们现在不走,万一他们回来察觉到我们躲在这里怎么办??”
宋凛淡淡的回道:“不怕,看家狗被我砸死了。这个院子,除了它,估计也没谁知道咱们躲在这个地方。”
她摸着冰凉的墙壁说:“原本这个棚子就是从前倒了一半的土房子堆的,外层看着是土石,其实中间是空心的。他们一直把这里当成堆柴的地方,从没有把里面所有的杂物清出来过,之前我干活的时候才发现外层的土是可以掏出来的。所以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把它掏成现在的大小。”
“本以为还等再忍几年才能用上,但……”宋凛的眼神危险起来。
“什么?”
宋凛轻笑了一声,说:“老天爷帮我们!”
她往二花的位置凑了凑,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二花听完后,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宋凛的想法在她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二花:“你有把握么?”
宋凛:“只要有三分可能性,加上两分计划,老天再送一分助力,这事就做成一半了!”
“可……今天才正月初九,按往年节气来说,不太可能会连续下暴雨的。”二花自从来了这里,一直有偷偷在墙上划下自己所待的天数,如果连上被带走的那一天的话,该是来了有11天了。
“相信我,这七年,我对这片山已经无比地熟悉了。它昨天已经发出了喊声,我听到了。这次,它一定会帮我们逃出魔窟的。”
宋凛坚定地看着前方的暮色,二花好似看到了她眼里亮晶晶的泪光在闪烁,再细看,确是漆黑一片。
二花犹豫地说:“可,可是,万一真的如你所说,咱们一直待在山上,岂不是危险,到时候一并被冲走了怎么办。”
“我也想过,但这险值得,哪怕是死了,总比死他们兄弟手里好,对不对?”
二花一想,确实,倒不如博一博,于是深深点点头。
事情果然如同宋凛预料的一样,深夜时分,兄弟二人顶着斗笠和蓑衣回来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二花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惊醒,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半睡半醒的宋凛。
二人一下子提起精神,屏住呼吸,静听外面的动静。
“该死的臭娘们,找到了看我不打死你,狗娘养的,还把老子的狗给砸死了,老子早该把你送村子的老疤癞换钱回来,烂跛子,他妈的,找回来看我不干死你个臭泥巴娘们,把你皮剥了老子垫脚……”
“狗屎蛋子,猪一样的力气使哪去了,让一个臭娘们扎了脖子,要不是你个没用的玩意儿,她们俩也跑不了。滚,给老子滚进去!”骂骂咧咧的声音配合着阵阵推搡声,兄弟二人齐齐进了屋内。
脏得难以入耳的骂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从里屋传来,就躲在隔壁的二花听着那些个脏话,有些愤然,但更多的还是害怕,她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放小了,生怕他们听见什么。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里面的骂声也渐渐偃旗息鼓,院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二花这才敢略略动了一下自己僵直的身体,这里面空间有限,哪怕她的全身已经麻痹,也只能略略放松一下,没法转身,若是从前,二花肯定要娇气的埋怨几声,可是现在,她只庆幸自己的性命被旁边的女人给挽救了。
宋凛说的对,哪怕风险再大,最终不过就是死,也比死在那两兄弟手里干净。
但是,冬天的夜晚太漫长了,她们俩缩在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难熬。
二花被冻得有些恍惚,她甩了甩脑袋,凑近和宋凛用气声说道:“姐,姐,咱们俩聊聊天吧,我怕晕过去。”
宋凛原本闭目一动不动,被二花一喊,打了个冷颤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又放松下来。
她回道:“行,你想聊什么?”
“那就,聊聊你吧,姐,你今年几岁了?”
“虚岁算,我该是22了。七年前被卖来这里,我就和你现在一般大吧。”
“嗯……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年纪小,就喜欢一个人去公园逛逛。没想到,遇上了一个老奶奶,帮她捡了一篮子水果,就落得现在的下场。”
“帮助他人做的不是好事吗?”
“是啊,就怪我一时好心,没想过人心险恶。非要帮她把水果提回家去,结果入了她家门,就被哄着喝了一杯水,醒来就到了这里。”
听了她的遭遇,二花只觉心疼,人的无底线善良就是会在某个瞬间让自己堕入无尽深渊。
“我和姐同病相怜……只是,我是被家里人给卖了的。”
宋凛惊讶道:‘“家里人?”
二花苦笑着点点头:“是啊,除夕夜的前一晚还躺在家里呢,第二天就被人下了药送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被一个男的给——”
她似是有些羞于说出口,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副残败的身体,又谈什么羞不羞的,羞耻心早已被掐死了。
“被人给强奸了……总之,最后,就到了这里。”
宋凛一惊,没想到二花是这样的际遇,又问:“你的腿就是那时候伤的?”
“我的腿一直就没事,我猜是因为药下得太重,头几天腿没劲。后来装作有问题,也是怕……他们知道我能跑以后会直接把我锁起来。”
“呵呵,没想到,我还是自己暴露了自己。”二花自嘲地摇摇头,痛恨自己的愚蠢。
“你知道是谁卖的你?”
二花:“那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点声音,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能从家里把我拐走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有过节的人了。”
宋凛默然,接着说:“这些天煞的拐子,迟早叫老天劈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