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生的这些,裴伊伊醒来之后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冲了个澡,换上家政阿姨送进来的干净衣裳,脑袋这才清醒了些。
得记得现在这个身体,不善饮酒。
阳光很美,斜斜落在房间里。
“少爷在书房。”阿姨微笑着问,“小姐要喝点米粥么?酒醉之后喝点粥,养胃。”
裴伊伊有些抱歉的摆手:“不了不了,那碗解酒汤已经让我清醒大半了,谢谢。”
阿姨咯咯笑了,颔首道:“小姐误会了,解酒汤是少爷自己熬的,如果觉得舒服些的话,要谢少爷才是。”
裴伊伊有些惊讶。
张主任虽然温柔,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会下厨房的模样。
“他平时很少自己动手做这些的。”阿姨捂着嘴笑了,“小姐可是第一个。”
裴伊伊有些尴尬的挠挠鬓角。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对男人的经验都约等于无。
之前和严斌算是契约婚约,两个人有利益上的交叉,她总觉得不那么纯粹。
再加上严斌骨子里刻着“玩”字,面对她和别的女人时,没什么不同。
所以裴伊伊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伊伊,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屋内,傅行思拿着一份合同,背靠着书桌,笑眯眯望着她。
裴伊伊好奇。
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她商量的?
傅行思手上套着佛珠,笑容比京城街角下棋的老大爷都和蔼。
书房的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阳光从大挑高的落地窗外洒进,将傅行思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手里的合同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今天终于有机会顺水推舟一般,将合同摆在面上谈一谈。
“为了防止你就这么撇下我不管,我立了个合同,你瞧瞧?”
裴伊伊一头雾水,伸手接过。
合同上几个大字显然震撼了她一下。
“契约结婚?”她念出声。
“嗯。”傅行思摊了摊手,“我就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平时守身如玉。结果被你……”
“啊啊啊!”裴伊伊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可以了,我已经了解了。”
傅行思笑了,他捻着佛珠,思索片刻:“你也需要一个能让你离开裴家的理由,并且需要一个……未来你不会被傅氏追责的理由,不是么?”
裴伊伊低着的头抬起来,注视着他的双眼。
确实,比起离开裴家之后去哪里,“不会被傅氏追偿债务的理由”更加重要。
她一直没有对裴家动手,就是因为一直还没有办法得到这块“免死金牌”。
裴家从傅氏的子公司手里攫取了太多利益。
光是她手里掌握的信息,就高达三十多个亿美金。
裴伊伊卡面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不够冰山一角。
“你应该知道,裴家从傅氏子公司的账面上以非法手段挖走了不少钱。”傅行思微微笑着,“万一傅氏追究起来,你很难独善其身。”
确实如此。
虽然裴伊伊没有享受到这笔钱带来的一毛红利,但她人在裴家的户口本上,血脉里流淌的是裴家的血。
裴家破产之后,面对傅氏那一群胜诉率高的出奇的法务,她很难不受到牵连。
“但是你如果是我妻子的话……”傅行思低头,取下眼镜,慢慢合上,“……起码能做到让你的名字,从傅氏追偿的名单上消失。”
裴伊伊握着手里的合同。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案。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合同摆在腿上,两手支着下颚,微笑道:“既然是谈契约合同,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那瞬间,似乎时空重叠。
傅行思的手顿在半空。
他注视着裴伊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顾安然。
这一切,裴伊伊浑然不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合同里。
光是不追偿这一点,就已经是十足的吸引力了。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是合同,就说明也有她必须要尽的责任和义务。
“裴家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怎么离开,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离开,我心里有数。但是离开裴家不是我的终点。”裴伊伊翻开合同下一页,她手指点着合同,半晌问,“那你是为什么呢?”
她望着傅行思:“可别说什么怕我不负责之类的话。”
聪明人和聪明人对话,从来不用拐弯抹角。
傅行思“噗”一下笑了:“我家里催婚催的很猛。”
裴伊伊点头。
然后,书房里只剩下安静。
“没了?”裴伊伊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抬起头,“就因为这个?”
傅行思挑眉:“……就因为这个。”
他背靠书桌,满墙书籍为他做背景。
“家里有的老人为了让我早点结婚,总是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招数,影响工作。”他蹙眉,“所以我需要一个不让他们乱来的借口。”
裴伊伊将信将疑。
她是见过催婚催到离谱,甚至乱点鸳鸯谱,诸如傅云这样的家长。
只是没想到原来张家的父母也是这样。
她支着下颚细细琢磨,合同上的条款专业又细致,不是刚刚拟定的。
眼前的男人想要找一个人来抵抗家里催婚,看来是蓄谋已久。
合同上的内容谨慎又不失风范,如果裴伊伊签下来,那么她不仅能从傅氏追责的名单上消失,还能在契约约定的五年时间结束后,得到这套房产。
从性价比上来说非常划算。
就是有点太划算了。
“合同做的很好,但是……”裴伊伊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你为了躲避催婚而契约结婚,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傅行思望着她。
果然不会轻易相信催婚的话。
他踱步上前,两手撑在裴伊伊身后的沙发边缘,一条腿缓缓跪在裴伊伊的膝盖旁。
“如果催婚这个原因不够,那再加一条私人的原因。”他自上而下,缓缓凑到裴伊伊耳边,“……我不想你被任何人抢走,而这是我现在唯一占主动权的机会。”
裴伊伊僵硬了下。
她面颊一红,啧一声:“说正事呢。”
反应傅行思似乎相当满意。
他得寸进尺一般,将头搭在裴伊伊的肩头上,低声道:“我这个人很传统的,谁拿了我的第一次,我就跟着她,一直跟到坟墓里去。你昨晚那么对我,今天还想赖账……这肯定不行。”
傅行思手指绕着她的长发:“伊伊,你昨天说苏元生非常合适,我觉得我比他更合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