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九区里，和坐落在金融港的傅氏集团不一样，韩氏一直低调的在西北角大学城的边缘处，没往市中心前进半步。
裴伊伊坐四十分钟的地铁，转了一趟公交车，才在韩氏门口下车。
这里像是七八个叠放的长方形盒子，内里有个演播室和音乐厅，再往后还有一片影视园区，门口常年蹲着狗仔队后援团以及私生饭。
天气越来越热，裴伊伊穿着条黑色牛仔裤，帽檐盖住半张脸。
她戴着耳机，一手插在裤兜里。
【裴伊伊：我到门口了。】
【韩文升：？？】
那之后，他再没回消息。
裴伊伊抬头看看太阳。
六月末，天气灼热难耐。
她推开韩式的大门，走向前台。
“您好，我来见你们韩总裁。”
前台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裴伊伊身上打量一圈：“请问您有预约么？”
裴伊伊“哦”一声，低头调取和韩文升的聊天记录：“口头预约算么？”
她把手机屏幕举起来。
前台在精致妆容的掩盖下，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很抱歉，不行的。”她下颚微微扬起，“伪造的聊天记录，还有p过的图，甚至做的假邀请函我们都见过很多。”她仍旧微笑，“这并不能证明您有预约。”
裴伊伊听出来这话里的歪酸味道了，她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前台：“那怎么才能证明有预约？”
“请联系总裁办确认，或者和总裁本人确认。”
裴伊伊眨了眨眼：“好啊，你联系啊。”
前台注视着她：“是您联系确认。”
“那你不怕我找个路人甲假扮？”裴伊伊反问。
“很抱歉，裴小姐，我们的流程就是这样。”
直到这句话，裴伊伊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很确信自己在今天之前，绝对没有出名到，能让韩氏集团的前台认出来的程度。
而今明两天唯一的区别，就是沈夏安的那条短视频。
“裴小姐，如果您接到了我们星途的律师函，特意来赔礼道歉的话，可以联系我们的法务部门，而不是直接找韩总。”前台依旧商业意味十足的笑着，“像您这样的女孩，以为见到韩总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太天真了。”
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辈子裴伊伊从小就和韩文升是“兄弟”，这辈子换了个皮囊，她也一样只是兄弟。
裴伊伊不想闹，奈何总有人神经兮兮逼着她闹。
她走到前台旁的饮水机前，顺手接了一杯凉水。
“你们韩氏的行政部门就是这样教你们的？”裴伊伊注视着她，“凭借捕风捉影不知真假的消息，对上门的客人阴阳怪气？”
前台依旧笑着，那笑容十足欠揍。
“很抱歉让您误会了，我只是基于裴小姐的现状给予合理的建议。”
她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初代的人工智能，别的本事没有，套圈话能说一车。
裴伊伊点头：“那好，麻烦您把法务喊来，就说裴伊伊害怕被起诉，着急赶来了，要是能把沈夏安的经纪人一起喊来，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这次，前台眼眸轻垂，一声不吭的拿起手边的座机，先通知了潘美美，再通知了法务。
当她一脸营业微笑抬头时，迎上了裴伊伊当头倒下来的一瓶水。
前台的笑容僵住了。
水滴沿着头发流下来，在她精致的妆容与脂粉混在一起，落在西装上，晕染出一片白。
“你这是干什么！”另一个前台蹭一下站起来。
“哦，这还有一个呢？”裴伊伊有些惊奇。
她咧嘴笑了，一副“不急不急人人都有”的模样，又接了一杯。
小姑娘一看情况不妙，赶忙往一旁跑了几步：“保安！这有个疯子！”
此刻，前台后的电梯间里，正好传出叮一声响。
下电梯走出来的潘妹妹恰好瞧见这一幕，她怒斥：“裴伊伊！”
潘美美掏出手机举起来，正对着前台这杂乱的一幕：“我警告你，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证据，我真没想到啊，你真是本事大了，现在居然敢跑到星途来闹事了？”
她冷笑一声：“都来看看，这个私生饭裴小姐，天天像个跟踪狂一样追着我们沈夏安，仗着自己和他祖辈之间有些交情，就处处找沈夏安的麻烦！”
潘美美边喊把手机转过来，故意让裴伊伊也能看到她正在直播的一幕。
左下角被带节奏的粉丝刷屏，向着裴伊伊的粗鄙之言句句不堪入目。
“你们知道她多恶劣么？我们沈夏安做练习生的时候那么累那么辛苦，她半夜还敲门，影响他休息。甚至还埋伏在沈夏安的卧室里，居心叵测！”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别在这演戏了！谁不知道你仗着发小的身份，想尽办法骚扰我们家爱豆沈夏安？像你这样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我见了太多了！”
以前她就知道潘美美不仅仅是沈夏安的经纪人，还是他的毒唯粉头。
网上很多对家言论，都是她利用经纪人职务之便煽动的。
这些话早先没落在裴伊伊身上，她没有实感。
现在砸脑袋上，算是亲身体会了什么叫不要脸。
裴伊伊正愁手里这杯凉水没地方泼，干脆哗啦一声，全泼在潘美美身上。
潘美美像是短路的机器人，愣住了。
大厅里先是寂静无声，随后响起她一声尖锐的暴鸣：“裴伊伊！”
她本就比较胖，这一声怒吼连带着身上所有的肉都在颤抖。
“你要是识相，就抓紧时间道歉赔钱，说不定会有好心的粉丝选择原谅你，不往你家泼油漆……你要是不识相，那可别怪我们要和你打官司。”
“打官司？”裴伊伊满不在乎的掏掏自己的耳朵，轻快道，“好啊，你不找我打，我也要找你打呢。”
潘美美脸上抽搐两下。
裴伊伊一把扯过她的手机，对着摄像头，微笑致意：“各位好，我是裴伊伊，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视频里，那个掌倭沈夏安的人。”
“难得有机会，我也说两句话。”她微微一笑，“我恳请各位粉丝能进一步监督沈夏安的努力，尤其不要让他再像前几天那样，提前一天接了个电话，就抛下练习，请假缺勤，公然跑到学校闹事，甚至要阻挠学生进行毕业答辩，影响毕业生顺利得到学位证。”
潘美美这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抢夺手机：“你在瞎说什么？”
“哎哟，潘女士。”裴伊伊踮起脚尖，举高手机，从容道，“说来你也是个奇葩，我还不知道你剪辑的技术这么厉害，在不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时候，就硬生生把受害者剪成施暴者，真有你的啊。”
潘美美咬牙切齿，一把跳起躲过手机。
那时，屏幕中的裴伊伊一手插在裤兜里，飒爽道：
“你现在最好祈祷一下，祈祷上城大学目睹全程的师生们，不会站出来发情况通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