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形的物体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长发女人型的物体。
是一个有头有脸活着的女人!
“谁!?”
被闪光灯打到的女人头发脏乱,满身伤痕,踩在一地折断的树枝上,手上还拿着一节。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
吴天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而受到惊吓,刻意放慢了脚步。而当他更靠近一步看到眼前的女人时,他惊恐的张大了嘴……身体由于惊吓过度,踉跄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近乎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拿着手机的手,对准了女人的脸……
“你是季菲吗?!”
“不!不!你不是季菲!你是谁!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啊!"
吴天噙着眼泪,大叫着。
他这么害怕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有多恐怖或者自己有多受惊。而是,他的信念一瞬间,全部崩塌了。
因为。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医院那天给他塞纸条的那个人,那张脸,就是那张脸,一模一样。
而这段时间跟他朝夕相处的女朋友季菲……又是谁?
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
那个女人看到吴天如此大的反应依旧面色冷淡,双目涣散,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缓缓的抬起手,挡住闪光灯刺眼的强光。
但她知道这些是怎么一回事。
她会告诉他答案。
拂去头发上各种细碎的枯枝烂叶,扔掉手上的断枝,习惯性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缓缓的走向吴天。
吴天颤抖着,看到靠近的女人,身子想后退,却因为各种交集的情绪和疲惫受伤的身心而动弹不得。睁大的眼睛则是死死的盯着女人,生怕她对他做出什么伤害性的行为。手机闪光灯也随着女人的移动紧跟着。
而女人只是走到吴天的身边,将他轻轻扶起来,她能感受到吴天紧绷的情绪和身体,所以动作很轻缓温柔。吴天感受到她并没有恶意之后,也顺着她的动作,用了点力,坐了起来。
但整个过程,他都一直盯着她。但眼神里一直在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
女人勉强冲他挤出了一个微笑,示意她并没有任何恶意。
而他,也在这个时候,完全看清楚了女人的长相。和等着跟她约会的那个季菲,确实长得完全不一样,甚至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尽相同。
"你,你是季菲吗?你,你和那个季菲是什么关系,那天,你为什么要塞给我那样的纸条。"吴天看着眼前的女人,缓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
女人闻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芒。脸色瞬间变得忧伤,头也耷拉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拿过吴天的手机。
只见她打开备忘录,用手开始打字,而手指上因为沾着些泥土和烂叶弄脏了屏幕,她用力擦去。接着快速的打出几行字:
那天在医院的是我,你没有认错。就那个时候的身份来看,我确实是你的女朋友。我最近才被害变成哑巴,所以比不了手语,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跟你沟通。
吴天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瞳孔仿佛地震一般剧烈颤动。他的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女人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表达的意思,于是继续打字:
你说的那个季菲,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其实,也不是季菲,你的真正的女朋友已经死了。我只是看不下去了,这一切我看不下去了,我想要阻止。你不是吴天,也不是陈济林。
看到这里,吴天如遭雷击般呆滞原地,心中翻涌起百般滋味。他已然茫然失措,不知该用何种动作、表情和言语来抒发内心的感受与心情,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女人发现他这样也是安慰性的拍了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
她继续打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现在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胡乱。所以我想结束这一切,关于你的身份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是谁,我也快忘了。但唯一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这都是那个组织的阴谋!
最后这几个字被她重重的敲出,眼神发狠。
吴天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态,怕是自己和很多人都受这个组织荼毒,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她和他到底是谁,这个组织又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这一切又该如何终止呢……
女人点了点头。
接着打出:
是的,你说呢对,这些都是困难,都还不知道。
吴天一脸疑惑,我也没说话,刚刚都是我的心声,难不成她还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看到吴天这般反应,又冲他点了点头。吴天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不是,这,读心术??!
女人看他惊讶成这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打字说着: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笑你的。忘了你不知道这回事。我们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所以才会被这个组织抓过来,做特殊实验。我本来是要隐藏自己这个能力的,但是我在看你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地方,才确定你也是跟我同样的人,所以在你面前暴露了我的能力。
当初,我只是不想这个组织荼毒更多的人,想着救一个是一个。所以我明面上参加组织内的各种任务,实则暗中破坏。而我做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当你的女朋友季菲。我虽然有读心的能力,但是我的智商和体能并不高,我也是太愚蠢了竟然用塞纸条那么幼稚的方式提醒你。
不出所料的,被组织发现了。所以他们应该找了另外的人,来当你的女朋友,继续完成这个实验。而我,则被他们追杀。
中途我被中伤。他们知道我跑不远,也躲不了什么很隐蔽的地方,我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就把我的嗓子毒哑了。我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算是个叛徒,他们也知道我活不久了。但我确实也想不到什么好地方躲,所以就躲在了这里。一来是方便隐藏,二来说不定还能遇上你给你提供情报。
哎。打出这个字的同时,她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继续打着:
其实倒不是我选了这个地方躲吧,我们这种实验体的寿命都是有限的,如果没有实验室某种液体的定时补给,体内器官会衰竭而亡。而我,下场也是死路一条,这片林子之所以那么怪异,是因为到处都是尸骨——或是死去实验体的,或是残次品的。我也会死在这里,变成泥土,供这些大树生长。
我不能给你解决什么,也给不了你什么帮助。抱歉。
女人虚弱的靠着吴天,打字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吴天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两人眼神一对视上,女人便清楚的知道吴天又在想什么了。
她继续打着字:
关于那个组织,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也不知道背后是哪些人,因为在组织里,除了实验体,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用变声器说话。但是唯一一点我能确定的是,肯定跟这个科技公司相关。
你问我你家族的人,这点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你家族里有哪些人参与,有哪些人又被蒙在鼓里。至于你说你的老爸,吴景天,我只能说他并不简单。但是关于他知不知道你是实验体这个事,我也不清楚。
抱歉,我知道的有限,能帮到你的很少。为了能等到有人来,我已经坚持了很多天……幸好,我等到你来了。真好……
希望你能接替我,终止这一切
吴天看着屏幕上的字,每一个字就像一根一根针,在他心里扎了一下又一下。
恐惧,震惊,烦闷,痛苦,无奈,绝望……像千万根细长的丝线,围着他的心头缠绕,包裹,一层又一层,密密又麻麻,令人无比窒息。而这些丝线又像是茧,把他牢牢的包裹在内,他麻木又无措,什么也不想面对,就想在茧内如此自缚。
又是家族,又是自己,又是实验……这一切,他又该怎么去面对,怎么去解决……
然而还在他沉思的间隙,旁边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