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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了!乱了!
那丫头若真入朝为官,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幺蛾子?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太子对宋越婠拜官一事有何看法?”
来了!该是永顺帝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只不过辛佚傥瞥见他爹永顺帝那皱眉嫌弃不情愿的样子,似乎打算……耍赖?
不不不!
他一定是看错了,父皇堂堂一国之君,怎会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虽然算不得圆满破案,但只用了不到两日已经查到这种程度,宋越婠也算劳苦功高,单凭她那一身伤痛,她也值得得偿所愿。
辛佚傥决心……助她一臂之力。
“儿臣以为,此事宋小姐虽然功不可没,但以她那惊世骇俗的个性,倘若真的入了朝,必定掀起一番风浪。朝堂的平静就是玺国的平静,为了稳定朝廷局势,自然是不容她拜官为最好。”
太子的话简直深得朕心!永顺帝眉开眼笑,不愧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果然天赋异禀,深谙帝王之道。
“太子所言甚……”
“不过……”辛佚傥忽然蹙眉,话锋一转,“为了揪出其他幕后黑手,神仙草一案我们明面上要假意结案。但既然结案了,就表示宋小姐圆满完成了约定……”
永顺帝老脸一白。
果然,辛佚傥实话实说道:“……按照父皇亲下的圣旨,理当履行承诺容她入朝,且依她所愿进入礼部。”
永顺帝干咳了一声。
太子似瞧不见永顺帝的尴尬,犹自沉吟,仿佛真在深思熟虑:“父皇当然可以为了朝堂秩序收回成命,想来他宋家也不敢声张。”
呼!永顺帝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永顺帝再次提起一口气,只听辛佚傥分析得头头是道:“帝王有失诚信往往会令臣子心寒,寒到深处甚至撼动其忠诚,于社稷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
永顺帝的眉,拧得更深了:“……”
“况且,既然结案了却不兑现约定,若宋小姐真的胆大包天传扬出去,会不会令居心叵测之辈猜测案中有案,神仙草一案还有更深内幕?”
“若那些神秘主谋听到风声产生怀疑,从此不再动作,儿臣再想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所以呢?永顺帝有些泄气,出尔反尔的后果就是:失皇威,损社稷,永无真相大白之日?
这会子,永顺帝多少琢磨出味儿来,太子这番话明里赞同他反悔,却将恶果一一列出,根本是以退为进督促他信守约定吧?
哎!太子果然对宋越婠那厮路转粉了,永顺帝哀痛不已。
“也罢,朕金口一开,怎能随便收回成命?朕也不过是想考察考察太子……结果真未令朕失望。君心似海,我儿已懂浩瀚的精髓。”
“……父皇谬赞!”
“朕稍后便拟旨,此事就由太子全权负责。”永顺帝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宋越婠不过一介女流,她那个爹又是个只懂嘴上功夫的,若无我儿小心看管,朕还真不放心让她入朝。”
闻言,一抹笑意似有若无掠过辛佚傥的嘴角,太快太快,永顺帝还以为自己眼花。
“儿臣领命!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不辞辛苦尽力引导宋越婠。”
这句话,仿佛有温度,永顺帝听了,耳朵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心情一旦好起来,行事也大方了不少。
“传我令,明日起礼部奏折全部交东宫批阅。宋量之女宋越婠协助太子破案有功,诏她七日后入礼部,任礼部郎中。”
“儿臣遵旨。”
……
从明日斋回到宋府后,宋越婠一直神情恍惚。她不知道她被谁救了?又是哪个把她送到明日斋的,还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
她回到御史府才知父亲对自己一夜未归的事毫不知情,且那队身穿“宋”服在同和客栈搜罗的府卫也不是宋量派去的。
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本领,竟能把这么多人蒙在鼓里?是太子?还是永顺帝?
后来那梓台去了哪儿?果真贪生怕死跑路了吗?她听闻同和客栈被人一把火烧了,此刻她茫然回了府,也不知道这案子可还能继续查下去?
那农家小院究竟在哪里?那异邦女子又是什么身份?种种疑惑悬在心头,让她七上八下非常胸闷,她这一昏迷,把事情的高潮完美错过。
看来,要想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得找到梓台问个清楚。
可金羽御侍不是她想见就见,若梓台不主动来找她,她该以什么借口进宫?时间只剩不到一日了,她难道真的破不了案?
就在宋越婠冥思苦想之际,一行宫廷打扮的人士翩然来到御史府。
“宋大人、宋小姐,接旨吧?”
宋大人莫名其妙地跪下,宋小姐也是一脸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
那老太监面貌白皙身材纤瘦,嗓子尖入云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宋御史早已经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起身。而宋越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此刻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飘了,欢喜得有些不真实。
传旨太监没少见过受皇恩后崩溃的人,此刻和气地笑笑,将圣旨卷成轴,恭敬地递到宋越婠手中。
“宋小姐,哦不,宋郎中快快起身,随杂家进宫谢恩吧。”
“臣……”她把那“女”字咽了下去,感觉竟是如此地痛快,“领旨!”
“宋郎中,陛下政务繁忙,且从今日起礼部已交由太子殿下掌管,陛下令大人进宫后不必去国政殿谢恩,直接入昭阳殿觐见太子殿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方才还在琢磨怎么去宫里寻梓台解惑,圣旨就送来佳音了。
她太多不解:她怎么稀里糊涂就破案了?还梦想成真入了礼部?她是不是误会了他?这一切殊荣,梓台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还有最重要的,究竟是哪个混蛋暗算她,梓台可知道?
她接过圣旨,笑开了花:“宋某人多谢公公,烦请公公稍等片刻,我先去更衣。”
待宋越婠更衣回来,恰瞧见她那位刚缓过神来的父亲正软磨硬泡往传旨太监兜里丢金条……还是她爹想的周到,看来往后为官还有很多规矩要向老父亲好好请教!
……
虽然曾在昭阳殿门口晃荡,但头一次进入内殿还真有些小小紧张。宋越婠手足无措地望着天空腹诽:不知太子殿下好不好相与?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