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今天白天路遇张涛,对张涛发出了明确的警告,难道也不足以让他警惕?
他还真的没警惕,这个京城二百五何曾真的在意过别人的威胁?
但他父亲却警惕了。
他父亲的应对方式很奇葩,并没有严令将张涛保护起来,只是在张涛所在的地方外围,布置了一群人,这群人还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指令:保护公子不是最重要的目的,最重要的是:刺杀者,一定要抓个现行!
所以,你们这些人要离得远一些,更隐蔽一些,你们如果暴露,就没人敢来了…
一更天,张涛在喝酒。
二更天,他将那个青楼女抱上了床。
三更天,他醒了,又换了个青楼女。
四更天,他睡了…
就在此时,张涛房间里突然出现一条黑影,外围人群中有三个窥人高手,却根本没看到这条人影是如何出现的。
他们同时一惊,张涛的脑袋飞出了窗外,化成一件威猛的利器直射躲在树梢、连夜鸟都没有惊动的一名窥人高手。
那个高手大吃一惊,猛地伸手,牢牢抓住张涛的脑袋,但他的手臂也被这股内劲震得发麻。
剩下的两大高手同时射向窗户,刚刚靠近,窗户猛地一震,飞出,两大高手空中出剑,就在即将斩上窗户的瞬间,一道比星光还亮的剑光从窗户后面飞出,哧!
左侧高手身首异处,右侧高手手臂飞起。
一条人影直上夜空,无月有星,淡淡的星光下,依稀可见此人是个女人。
“暗夜…”两名窥人高手齐声怒吼,这一瞬间,她们几乎可以断定,杀张涛的人就是林苏身边的暗夜。
眼看这个女人就要逃离,突然,一道剑光横穿而过,这一穿如同天外飞仙,这一穿真正是闪电惊鸿,比刚才那一剑更快十倍。
哧,剑光穿过空中女人的小腹,空中之人一声惨叫,坠落尘埃。
两名带伤的窥人高手猛地飞过,落在那个女人身边,剑起,蒙面巾落,两名高手大吃一惊,这人身着女人装束,其实却是一个男人,他的胸部位置,塞了两大团破布,身材修长,跟女人有八分相似。
这个男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无声无息中,一道金光划过长空,张文远脚踏金桥而来,看到面前的中年男人,他脸色猛地改变:“孙逆水!怎么会是你?”
面前的人,他认识,他曾在赵勋身边见过他,此人叫孙逆水,是赵勋的护卫头目。
他今夜是以儿子为诱饵捕鱼的,他张开了大网等着林苏跳进来,他儿子死了他当然心疼,但抓到了真凶却也值了,拉开网一看,他傻眼了!这凶手跟林苏有关系吗?并没有!这人,是他铁杆盟友赵勋的护卫头目。
张文远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大怒…
赵勋你个王八蛋,为了你儿子能脱困,派人来杀我儿子,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赵勋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孙逆水眼看就要逃脱,被一名高手偷袭,栽在现场跑不出来,张文远已经到了,而且已经认出了孙逆水…
赵勋大脑猛地一炸。
c!中套了!他设计了一套计策,打算给林苏设计个陷阱,谁想到,林苏在他陷阱设好之后,在后面哐地一脚,将他赵勋踢进了赵勋自己设的陷阱。
林苏你个王八蛋,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事儿不是这么干的!
一夜时间,赵勋坐立不安,他设想了无数的借口,无数的说辞,但又被他一一推翻,因为这些说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天亮,今天不是上朝日,但他还是接到了陛下的口谕:立刻进宫。
赵勋一字破空,到了宫门外,进了陛下的书房,一进书房,他心头猛地一跳,地上跪着一人,赫然正是张文远。
而陛下,脸色阴沉。
赵勋跪下,给陛下请安。
皇上冷冷道:“张爱卿清晨急报,他的五公子被你派人杀害,赵爱卿,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赵勋额头汗水涔涔而下:“陛下,冤枉啊,微臣岂敢行此不法之事?张大人与微臣同殿为臣,平素也是相交甚好,他之子侄,与微臣之子又有何区别?焉能加害?一定是有人栽赃…”
张文远须眉俱动:“杀人者乃是你之侍卫头目孙逆水,而且他也已全盘招供,正是受到你之指使,杀我儿来向林贼示好,换你儿之锦绣前程,赵勋老贼,安敢如此欺我?”
“孙逆水?”赵勋大惊:“张大人,你真误会了,孙逆水这狗贼月前在我府中行不端之事,我已将其逐出,必是此贼对我心怀不满,着意栽赃,张大人,万万不可中了敌人奸计啊。”
“胡说八道!”张文远厉声大喝:“我审问孙贼,用的乃是文道伟力‘洗心革面’,他功力已废,如何在我伟力之下栽赃?岂能不如实招供?”
赵勋张口结舌,一时回答不出来。
只能大叫冤枉。
两个二品大员,在陛下面前如同市井泼妇。
皇上深深叹口气:“两位爱卿,此事扑朔迷离,着实有些蹊跷,张爱卿也不必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你揪住赵爱卿不放,终究也还不了你儿子之命。这样如何?寡人赐你张家一个侯爵之位,你择子传之…赵卿,不管如何,你也终究御下不严,没有管住你之侍卫,导致张家失却爱子,你将城南千亩良田赔给张爱卿吧!”
皇上亲自出面调停,两人还能怎么地?
跪下磕头,感谢皇上恩德,然后下朝,各自归家。
赵勋还想跟张文远沟通沟通,但张文远脚下生风,腾空而起,理都没理他。
曲府,林苏正在揪着桃花玩呢,暗夜和陈姐并肩从外面回来,绿衣刚从房间出来,一看到陈姐和暗夜,第一反应就是朝房间里躲,看这架势,昨天晚上,受欺负的又是她。
但很快,她调整了心态,有啥呢?跟的是自家相公,姐妹们不都一样?
“公子,张文远和赵勋的矛盾没有挑起来,陛下给他们按熄了。”陈姐道:“陛下给了张家一个侯爵之位,任由张文远选择一个儿子来封赏,此外,赵家赔了张家城南千亩良田。”
暗夜道:“张涛之死,张家捞了个侯爵外加千亩良田,这个败家子只怕自己都没想到,他的命能这么值钱。”她的声音充满讥讽。
面对杀人重罪,皇帝以侯爵来摆平。
面对杀子仇人,张家也可以放下。
何来法度?
又何来亲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权衡而已。
这就是朝堂最真实的一面,她感觉恶心!
林苏笑道:“虽然皇帝老儿强行出面,安抚住了两人,但心头的刺终究是刺,我再来给他加一把火。”
林苏大步出了逸仙院。
暗夜人影一晃,也原地消失。
他们都走了,绿衣悄悄地将陈姐拉进房间:“陈姐,你们在搞什么啊?张涛真的死了?到底是谁杀的?”
她的神情很激动。
当日她与陈姐西山遇险,回来告诉公子后,暗夜当场就要去摘下张涛的脑袋,现在张涛真的死了,她高度怀疑就是暗夜杀的。
为了给她们姐妹俩报复!
陈姐道:“张涛的确死了!不过呢,不是暗夜杀的,跟咱们公子有没有关系呢?对外说呢肯定是没有,但对你就不用隐瞒了,真是他设计的,绿衣啊,咱们这个公子太坏了…”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绿衣…
公子跟赵勋见过面,借赵勋之手杀张涛的打算也不需避讳。
赵勋派人杀了张涛,这个赵勋你千万别以为是个什么好鸟,暗夜躲在旁边把他的计谋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本意就是杀张涛,先跟公子做交易,换取公子赦了他家赵元雄,一旦赦了赵元雄之后,他将立即出手,将这杀人罪证栽到公子头上。
但暗夜将计就计,在那个杀手想逃跑的时候,在后面给了他一剑,那个人气海丹田被破,逃不掉了!落地如死狗,张文远这个狗贼赶到现场,掀开面巾一看,呵呵,是赵勋的贴身侍卫,所有人当场傻眼,估计赵勋自己更会傻眼…
绿衣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公子和丁姐姐这一天的时间,做了这么大的事,陈姐…你说公子这又去干嘛?
陈姐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公子的智计,就算是暗夜也跟不上,何况是我?不过不用管他们,有暗夜在,武力方面,不用怕谁,有公子在,玩阴的,好象也没有谁能玩得过他。
林苏到底干嘛去了?
陈姐和绿衣猜不到,就算是一路跟着林苏的暗夜,也猜不到。
林苏,居然是一路前往赵勋的家!
昨日,他跟赵勋见面,谈了一个条件。
当天晚上,赵勋行动了,林苏在他后面来了一手阴招,害得赵勋在皇帝和张文远面前灰头土脸,还丢了千亩良田,这当口,他居然敢上赵勋的家?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林苏到了赵府门口,双手递上拜贴,还加了一份礼单,白云边酒十坛(甲级),春泪香水十瓶,白银三千两。
里面的看门人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管家,管家看到这张拜贴,再看看这份礼单,一幅r了狗的表情…
他转身进了赵勋的书房,赵勋眼皮子熟悉地跳了,这是他又气又恨的特征。
“这个狗贼…这时候前来,可没安好心,赵府周围,多的是张家暗探,他高调地拜访老爷,是给张文远伤口上撒盐啊!也必定带着挑拨之意。”
赵勋怎么可能不明白?但问题是,眼前他有求于人啊!
自己无端惹上张文远,总也不能丢了千亩良田、树了一个大敌,最终儿子的问题依然不解决吧?
罢罢,跟老张的关系以后慢慢修补吧,先把眼前的当务之急解决了再说。
“文道天才林三公子前来拜访,如何敢当?如何敢当?快快请进!”管家亲自出迎,躬身请进。
林苏满脸堆笑,跟着他进了赵家。
书房门口,赵勋将脸揉了半天,勉强挤出笑容,也亲自迎接,一路接入书房。
书房门一关,赵勋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撑不住了,索性也不撑了:“林公子智商真是惊人啊,玩这一手不嫌过于狠毒么?”
林苏笑容不减:“赵大人客气了,你跟黎向商量的那一手,可丝毫不比我玩的逊色…咱们这其实怎么说呢?就是一场算计与反算计,只不过,我占了个先手,所以暂时领先半局而已。”
赵勋完全明白了!
已经大摊牌了!
昨天黎向去曲府请他,林苏欣然应允,就是这个局展开的开端,林苏提出了条件,他也算准了所有的后续走向,他谋人所谋,算他所算,在关键环节上变招,这招一变,全盘尽改…
好可怕的智谋,好可怕的人,还有那个隐藏起来听他们密谈,关键时刻一招击破孙逆水气海的高手,更是可怕。
孙逆水是什么人?不折不扣就是窥空境,而那个可怕的高手却依旧一剑将其击下尘埃,那是何等层次?
他跟张文远都轻视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林苏初进京的时候,几大巨头都想着怎么收拾他,在众人的感觉中,这个年轻人有些小聪明,有着大文才,但直到如今,赵勋才真正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何等的可怕,别的且不说,单说他身边这个高手,如果存心要他们的脑袋,也未必就一定做不到。
想到了这一点,他后背隐隐发凉…
“林公子,不管如何,你想要的葬礼终究是到了,那么…”
林苏手抬起,掌中是一纸契约。
赵勋停止了艰难的措词,心跳加速了…
林苏道:“勾掉你家公子的名字,只是举手之劳,但小生有些进退两难。”
难?难你娘个头!
你还能难得过我?
赵勋一肚皮的p…
但依然也只能接话:“公子有何难处?”
林苏叹了口气:“我今日诚心拜会大人,如果勾掉了你家公子名字,你我两方化敌为友之态势传扬出去,只怕张老大人会有所误会,要是连累两位大人不和,小生实不心安。”
赵勋眼珠猛地鼓起,我c你林家祖宗十八代,连累我们不和你不心安?你还能更无耻点吗?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干的?你今天不就是来干这个的?
肚子里的脏话差点就飚了…
但他强行忍住,都快憋成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