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中,两位老爷子坐在上首,悠然自得的聊着闲天,笑容满面的。
宁哥正在伺候功夫茶,给两位老爷子斟茶倒水,亨利哥站在手推车前点餐。四名服务员推着两辆三层的手推车,上面摆满了各式小碟餐盘,还有竹篾笼屉。
“彤叔好!四叔好!宁哥,亨利哥好!”年岁小没尊严,一进门李承就点头哈腰,挨个问候。
“哟,臭小子,听说你最近犯桃花呢?”彤叔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
一句话,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承身上,那个尴尬啊!李承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聚会,开局会是这么一句话。
“孩子面前,别老不正经,那些报纸胡说八道的你也信?承仔什么人品你不清楚?”四叔出言解围,同时招手示意李承就坐。
“你看你,又上纲上线的,我就是警告一下那臭小子,别学大雄和渣辉(罗丙辉),你那么紧张干嘛?”彤叔笑着辩解。
很多时候李承想不明白,这两位明显性格不合,却成为至交好友————两人都挺有意思的,四叔的小儿子叫李加成,彤叔的小儿子叫郑家诚……这样对李塑料花,真的好么?
早先李承不知道原因,后来从李加成的口中了解到部分情况。
既然彤叔过问,四叔明显也挺关心,李承少不得又将与钟女的误会,简单解释一遍。
“嗐!你这是没吃上羊肉惹一身膻!”彤叔手指点点李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对男女一事,他的思想更开放,当年他家小儿子和众多五台山小明星来往,没见老爷子生气,甚至还帮小儿子扫尾,譬如邝美云,老爷子为了扫尾还帮这位开设珠宝店……
“别听你彤叔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才好!”四叔还真的挺担心李承和那位钟女有事——关键对方是有夫之妇,很坏名声的。
“你今天怎么就专门驳我面子?”彤叔
扭头质问。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调?”四叔侧脸回怼。
“这周末,我有时间,咱俩茶岭见!六洞决胜负,输了半岛酒店摆酒!”彤叔哼哼两声,提出“决战高尔夫”。
这下轮到四叔吭哧吭哧不说话了——比高尔夫,四叔肯定不是对手,彤叔可是香江富豪中有名的运动健将。
四个晚辈乐不可支,低头耸肩偷偷乐。
彤叔找回场子,昂着头,看见李承也在乐呵,伸手指指,“这事你招的,你来帮我们做球童,记杆数!”
啊?您二位打架,可别拖晚辈下水!现场目睹四叔输球丢人,日子还能过么?
李承连连摆手,“彤叔,不是晚辈不想去,而是……我师傅让我过几天去兰国,他一位老友在德伦特博物馆考古馆发现一尊来自国内的真身佛像,师傅派我去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请回来。”
他将去兰国一事,稍稍换了下说辞,把“记杆”的事情推辞掉。他的一句话,将两位老爷子的兴趣都调动了,彤叔是虔诚的佛教徒,四叔也是封建迷信的拥趸。
“真身佛?哪儿流落出去的?”彤叔立即问道。
“好像是珉省大田县的章公佛像,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准备周五出发。”今儿周二,李承确实准备周五,也就是三月十四日动身。
这趟走完欧罗巴,大约要到月底。
行程结束后直接赶往北羡,泰勒毕业怎么也要在场,另外,四月初还要去皇家邮轮泰坦尼克号应对瓷器清理招标。
四月中下旬能回侠州住几天,又要前往剑州北市,参加北市三人组艺术品店的前期宣传活动及开业庆典;到五月中旬,又要赶回北羡,亚马逊上市的股市承销,作为艾尔玛证券公司第一次股票承销,李承怎么也要亲身经历一下。
此后到六月初,师傅的画展,将在三藩市齐云洲文明博物馆举行,自己也
得露露面。
掰手指一算,整个上半年,自己貌似没多少待在侠州的时间。
这期间,李承还打算回国一趟——五月份,东直门的俱乐部,还有钱粮胡同的四合院改建完成,那里将陈列自己收集来的大量明清家具,怎么也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喔喔!你这一杆子打到六月份,比总督还要忙啊!”听李承这么一说,彤叔笑着手指点点。
“年轻人,忙点好!”四叔点点头,笑容很满意,心底却在琢磨,要不认亲这事暂时先别说?先把李大树与顺德李家的认亲办了,到时候再找机会让李大树夫妇和李承见面,挑破这事?
“行了,你这是正事!这次去兰国,一定要把真身佛请回来!需要不需要我派个人跟着你?”彤叔没那么多想法,更关心眼前事。
“人手足够,那边还有不少师傅的老友能帮忙。”李承微笑着拒绝了彤叔的好意。
四位服务员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倒不是因为两位富豪斗嘴,而是眼前这位和两位老爷子侃侃而谈的年轻人!那位中年领班,更是将李承的面貌记在心底。
无论是四叔还是彤叔,在美心皇宫都有包厢,他俩经常来这边早茶,另外三名晚辈,也经常陪二人来饮茶,这位领班都认识。只有李承眼生,可偏偏今天他最瞩目,和两位老爷子有来有往,谈笑风生——李承的相片曝光度很低,刚才几人谈话时又没提及钟女名字,这位领班还真没认出来。
彤叔注意到领班的目光频频落在李承身上,眉头皱了皱,等服务生将早茶堆上桌,便抬抬手示意他们出去,末了还对领班叮嘱一声,“听到的,管好嘴,别乱说。”
那位领班连忙低头,“您放心,肯定不会的。几位请用餐,有需要请按电铃,我就在门外。”
眼前这两位,跺跺脚侠州颤三颤的主,找死才会出门乱说,他
刚才关注李承,也只是想下次这年轻人来早茶,接待时郑重些。
等四人推车出门并掩上包厢门后,彤叔神色严肃起来,向后捋捋白发,“承仔,昨晚老四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德克街还弄了一个盘子,究竟怎么回事?”
涉及到投资,或者比投资更重要的其它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东西,譬如平台,彤叔很认真,希望能从李承口中得到确认。
其他三人并不显得吃惊,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听过部分,不过,依旧放下筷子,认真听李承讲述。这件事不仅仅要听李承讲述,还要去艾尔玛证券公司考证核实。
今天早茶见面,只是初次碰面了解情况,具体投资,还得等资料核实、资产预估完毕之后做出,这是一套非常严谨的流程,并不会因为李承和两家很熟就草率做出决定。
李家如此,郑家、马家同样如此,就连康津金家,听到消息后恐怕也会如此。
这是商业投资,不是友情赞助。
李承再度将艾尔玛基金的发展过程讲述一遍,在吃早茶的间隙,还得回答来自宁哥和亨利哥的某些问题——他俩是各自家族投资领域的现任执行人。
两人的问题,并不因为关系亲近就显得温和,相反,他们的问题很刁钻,譬如现在的托尼斯、塞斯科拉、玛蒂尔达三人对艾尔玛基金的影响力;三人离职是否会导致整个公司崩盘等等。
能理解他们担心什么——如果托尼斯、塞斯科拉、玛蒂尔达三位公司主创及现任管理者不可信,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将艾尔玛证券公司的资金全部卷空,最后只剩下空壳。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承被他们问得冷汗直冒。
自认一直掌控着重大决策签字权以制衡三人这招挺不错,孰料,在宁哥和亨利的口中,有着无数的方法避开所谓的“重大决策”签字权,从而达到掏空公司
的目的。
好在这三人品行还不错,从公司的盈利率和发展来看,他们应该没动什么手脚,但是,隐患依旧存在,譬如三人同时离职,艾尔玛证券即便不垮塌也会损失惨重!
如何让公司保持稳定但又要实现权力制衡,且又不要让三人感觉“过河拆桥”,绝对是艾尔玛证券公司在这次融资之后,亟待解决的问题。
李承越听越头皮发麻!
我去!合着过去两年多时间,艾尔玛基金始终行走在人性的悬崖边缘?
当然,也不是李承一点危机意识没有,实在是……身边根本没人可用!
这种情况不仅仅出现在艾尔玛证券,像印州陶瓷工坊、伊莲娜服饰、三人组二手店、包括艾尔玛湖庄园,以及新成立的祖儿珠宝和地产公司等。
甚至可以说,除了香江三人组李承能一手掌控外,其他所有他投资或者参与的公司,都有这种危机!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阿承,你需要购买一家专门的会计公司或者组建专门的审计部门,这家会计公司或者审计团队,必须和以前的各家公司没有任何瓜葛。让他们对你所投资的公司进行资产和资金流向监控,并且只对你负责。”宁哥给出他的建议。
“谢谢宁哥!”这条建议很实用,李承双手合十致谢。
“买一家!”四叔抬抬手,给李承做出决定,“香江这种会计事务所有很多,回头我给你介绍一家,你直接全资买下,然后马上对旗下所有公司进行议论资产审核。”
“确实有必要!”彤叔同时点头附和,不过他的下一句话依旧带着调侃,“资产审核之后,让我们也知道你小子,究竟有多少钱!”
这次茶室会谈,对李承未来的发展,影响深远。只是此时的李承,还未有感觉。
只能说,李承的运气真的不错,这几年遇到的合作伙伴,都不是那种奸巧滑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