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如青玉,玲珑剔透如水晶。”
这是高利诗人李奎报笔下赞赏高利青瓷的诗句。在当时,高雅、美丽、清新,呈青翠的利青瓷,可谓是贵族物质、文化生活的象征。
现已发现闲国两大制瓷圣地,分别是全罗南道康津郡和全罗北道的安抚郡,其中又以以全罗南道康津郡大口面沙堂里窑场最著名。
其青瓷产品只供上层贵族,器物务求华丽,重质不求量,不惜工本,广泛采用青瓷堆花、透雕、象嵌、辰砂、象嵌描金、铁绘等高难度的精工技巧。
西蒙的窑口就在大口面五井里,距离沙堂里遗址以及闲国青瓷博物馆不过一千米。额,顺便说一句,沙堂里遗址的挖掘,还有闲国青瓷博物馆的建设,都与康津金氏的赞助分不开。
在与西蒙合作之初,李承就来过这里,这次不过是故地重游,因而,他和泰勒担任导游,带领饶棼夫妇还有三个孩子参观一圈。
至于饶恕夫妇,他们俩今天陪同饶老去光州大学交流。光州大学的创始人金仁坤博士得知饶老来韩,昨天晚上迫不及待的来金家邀请。
饶老来韩,并没有惊动闲国教育部,发生这种事只能说巧合。
金仁坤博士是康津金家旁支,算是泰勒父亲金辰英的堂弟,作为康津金氏有头脸的人物之一,他接到泰勒与李承两人文聘仪式的邀请,因而得知饶老来韩信息。
按照李承的意思,直接拒绝就是,可是饶老不同意,老爷子自己也想感受一下闲国私立高校教育与香江高校教育的异同,因而今天一早,就前往光州。
李承原本想要跟着,可老爷子不让,让他潜心筹备二月五日的文聘仪式。
好在两者距离不远,五十公里,全程高速挺方便,傍晚就能赶回来。
“泰勒,西蒙呢?”转一圈之后,李承意识到不对,原以为西蒙陪同饶老爷子去了光州大学,可刚才细琢磨,貌似早晨离开时,西蒙没跟着呀。
“他没和你说?”正陪着饶棼聊天的泰勒,有些意外的扬扬眉。
“昨天晚饭后就没见他,他和我说什么?”李承摇摇头。
“哦,那他太失礼了。”批评自己哥哥,泰勒一点压力都没,“昨晚的那尊金佛像,你不是说国家博物馆有类似风格的佛造像么?后来曹前辈和我爷爷商议,安排我哥哥今天去博物馆拍几张对比照片回来。”
说到这,泰勒轻轻摇晃一下他的胳膊,低声道,“欧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送人呢?听爷爷说,这佛像能庇佑家族的……”
语气中竟然透着不舍?李承想笑!
啊哈,还真是女生向外!金博明老爷子和金家其他人,听到这话不知什么感想?
看她那小财迷模样,李承忍不住伸手捏捏挺直的鼻梁,“你信佛还是我信佛?”
呃,泰勒一愣,马上想起自己和威尔斯……遇到佛寺会拜菩萨,遇到教堂也会划拉十字,貌似都没有固定信仰。
又听李承说道,“佛像这种物件,不是虔诚信徒,不要在家中摆放,很多时候有忌讳。”
他又低头凑近泰勒耳边轻声笑道,“更何况……这种佛像类的传家宝,以后多得是。”
“多得是?”耳朵痒痒的,泰勒偏偏头,“欧巴,爷爷不是说,稀世罕见的国宝么?”
“那是闲国好东西少。”李承的笑容有些微妙。
非贬义,是事实。
闲国历史并不短,按理说他们的文物存量应该不少,可事实上并非这样。
高利半岛,三国分治的历史很长,彼此征战不断,战争是文物存留的最大敌人。
此外,高
利半岛曾经被和国殖民五十年,和国从他们这里搜刮走一批又一批的有价值古物,譬如来自中原地区的古籍善本,以及闲国人民自己的艺术结晶等,差点将闲国古物给弄断根!
闲国不同丝国,对自己历史上存有多少古物,基本上没记录,被和国人掳掠也找不到寻回证据,二战后,闲国又快速进入南北对峙局面,需要和国帮衬,于是当政者竟然没有就被掠夺文物提出召回要求,和国自然也就装着没这回事。
说起来,闲国的文物追索,还是受丝国的文物追溯风潮影响,于新世纪后才开始组织专门的部门向和国提出“返还”。
2010年闲国文物局似乎做过一次调查,和国全国共有两百多个机关、个人藏有超过六万件韩国文物,其中宫内厅现存七百件左右……闲国人想要,却又拿不出证据。最后和国貌似归还了一批《高利王朝仪轨》之类的明显具有高利文化特性的书籍,至于其它,慢慢扯皮吧。
所以,当昨晚李承拿出一件公元五世纪的高利金佛像做见面礼时,无论是金博明还是曹友谟,都傻眼——国宝誉之似乎觉得还不够。
其实,真的那么珍贵么?
确实挺珍贵,但要是和中原汉末及东西晋佛造像比起来,差远了,即便是和北魏佛造像相比,高利佛像也显得“干瘦”,缺少佛的雍雍气度。
“喂,泰勒,你可是导游,可别只顾着卿卿我我?下一站去哪儿?”饶棼在后面调笑道。
呃,尽管已经很熟,可泰勒还是被说的有些羞涩,松开李承胳膊回头笑笑,“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下一站茶山草堂,可以体验康津茶饼;中午去白莲寺,我们可以去体验白莲寺的素斋;下午去新基里驾牛岛看日落,非常壮观
。”
“那么,泰勒阿姨,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刚才的餐馆虽然很不错可没有参与感,我衷心希望下一个项目大家可以一起玩。”饶宜萝斜着脑袋,小大人似的,嘟着嘴抱怨道。
欧麦韩瓷工坊,所有的流程很都很严谨,他们一行只是在工坊外面看看,对孩子而言却是很乏味,尤其是那些可塑形的泥巴很想上手却被妈妈拽住,简直就是折磨。
其实,泰勒邀请过孩子们上手的,可饶棼担心泥巴会弄脏衣服,死活不让。
泰勒哑然失笑,伸手逗逗饶宜萝的下巴,“下一个项目,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做美味的茶饼,小宜萝一定会喜欢的。”
全罗南道是闲国最大的茶叶出产地,康津郡因为毗邻海峡水气重,很适合茶树生长。
江浙梅家坞茶园类似于梯田,一条条茶垄以水平方向向上堆砌到山顶,而康津茶园则是一条条直道茶垄,以山顶为圆心向下发散,视觉感官完全不同。
虽然已是深冬,可康津靠海湾,温度并没有预想的寒冷,茶园深褐色,部分茶头以及泛绿,春天,不远了。
康津茶园最早也是金家产业,可由于金博明的一位叔叔参加反倭组织不幸被抓,导致家中财产被时任和国高利总督宇垣一成下令查抄,这也是金博明不得不逃离高利的原因之一。
七十年代,金博明回国,也曾试图要回这笔财产,可由于所有地契、屋契都在那场祸乱中丢失得干干净净——没法证明这座茶山属于金氏,也就没拿回茶山的所有权。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当时还是不少老人活着,他们可以证明康津茶山曾经属于金氏,因而朴正熙政权退后一步,与康津金氏合伙经营茶园。
几经谈判,金家大约拿回来百分之三
十左右的茶园经营收益。
面积七千四百亩的康津茶园现任社长就是金博明的亲弟弟,昨天晚上见过的金明勋,他也是康家祖宅的看家人。
饶棼、泰勒带着三个孩子去体验抹茶饼的制作,李承和朱秉贵则被金明勋请到办公室喝茶。
看上去,金明勋要比泰勒爷爷小很多,头发只是零星花白,精神也很旺盛。
“李承君,听小盛文说起,你们在丝国也购置了一片茶园?”他一边研茶,一边问道。
全罗南道距离和国很近,因而这里的茶艺受和国影响非常大,像康津茶园,只出两类茶:抹茶和煎茶,直接出口和国。
“西蒙很喜欢那边的龙井茶,所以我们就圈了一小片地。”李承微笑着帮他整理茶案。
“我还听盛文说,他的茶艺馆,是你的主意?”说话的同时,金明勋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将研磨好的茶末,倒入一只陶制茶鼎中,开始煮茶。
这是典型的和国茶道,只是缺少一点和国茶道的仪式感和精致感。
李承看过和国顶级茶师的表演,金明勋虽然是做茶厂的,可他的茶道水平,差得远呢。当然,这话肯定不会明说的。
他笑着耸耸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西蒙想要拿到全罗南道地方参事的身份,他需要有自己的观点,而拯救传统,毫无疑问是正确且有影响力的号召。”
等茶水煮开,金明勋为李承和朱秉贵滤了一杯茶汤,看李承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同时似乎在漫不经心的问话,“你的方略得到郑元植先生的赞赏,很出色。不过,我能听听你对小盛文参与参事竞选的中肯意见么?”
李承略略有些诧异,中肯意见?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金盛文这位叔祖,对他参与竞选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