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李承开口,朋济明就凑过来低声说道,“阿承,你能确定是唐伯虎的弟弟?这幅画应该不贵,让给我吧。我稍后去找安达维问问,谁拍下这幅画。”
李承有点不舍,不过,他还是很利索的点点头。老朋人不错,这次黑市小拍还是他带自己来的。
再说了,这幅画,其艺术性并没有达到大师级别,充其量也不过是“熟手”所作,无论是题材还是运笔用墨,匠气很重。
收藏这种画作,玩的是“野趣”,谁让作者可能有个哥哥叫唐伯虎呢?
拿出去也能说道啊。
这世界,唐伯虎的画不稀奇,你见过唐伯虎弟弟的画吗?
嘿嘿!我有!
这种野趣,非常有意思。
作品的野趣,也能成为画作价值的一部分。
只是暂时还不清楚,这幅画作究竟有没有被人拍下?拍下来的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此唐申就是唐伯虎的弟弟?对方如果知道的话……朋济明想要拿下,估计很难。
至于这幅画的暗标价格,应该不会很贵,毕竟拦标价只有四千夕元,而且,画纸材质这么差,匠气很重,艺术价值一般。
究竟谁是中标这幅画,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公布结果。
不急于一时,两人准备回到刚才座位上等候,熟料位置已经被人占先。丹尼尔艾斯肯纳齐,还有两位不认识的夕羡面孔,以及一位东方面孔,正在聊天。
李承朝丹尼尔点点头,就近找了个座位歇息,没成想,那三位夕羡面孔,齐齐停下谈话,眼睛朝李承这边看来。
晕!合着人家在开“秘密碰头会”呢,自己与朋济明打扰到他们了。只是,已经坐下来,要是立即起身离开,倒显得自己俩人心虚,特意过来偷听一般。
“丹尼尔先生,也参加今晚的竞标了?”李承还特意转过脸,笑着与丹尼尔聊上一句。
“投了两件,只是……”他耸耸肩,笑道,“能不能中标
,就看上帝的旨意。”
“哦?我更希望上帝保佑,我们的标的物别相撞。”李承手掌抬抬,笑着开了句玩笑,他顺势看了眼丹尼尔的朋友。
一位黑发白人,年岁四十左右,瞧模样有点犹太裔血统。
另一位金发夹有发,年岁怎么也有五十,带着宽边眼镜,很精明的样子。当遇到李承目光时,他还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
看其神色表情,这三人应该是并列关系而非上下从属。
李承又注意到金发中年男人,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正在捻着一枚碧玉扳指。
明白过来,这三人都是夕羡古董商,以经营东方古董文物为主——很少有夕羡人喜欢扳指这种丝国清朝流行的配饰。
他们这次来御州,只怕与御州古董业联盟成立一事有重大干系,说不定都以几个达成某种功效协议。
李承的话语,让丹尼尔哈哈一笑。
早在傍晚遇到丹尼尔艾斯肯纳齐时,李承就想要和他交换名片,可当时安达维在场,这么做明显不合适。
这会气氛不错,李承乘机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
“威尔斯李,羡籍丝国人,在侠州和北羡,开设有自己的艺术店铺。三位若是有空,可去侠州摩罗街三人组艺术品店找我喝茶。”
用美籍丝国人,并非李承虚荣,而是这玩意确实有用。
听说李承在北羡和侠州都有店铺,又听说他是美籍丝国人,三人相似一笑,暗地里都将李承当成“黄学仁”一般的人物,很客气的与他交换名片。
那位金发中年男子竟然有个名字安德海,这是这名字……慈禧太后听了会怎么想?
只是,李承看到他的职位“高德画廊东方艺术部经理”时,心中一惊,忙笑着问道,“请问,罗伯特哈特菲尔德埃尔斯沃思大师,是您的……?”
“我父亲!”没料到眼前的年轻人通过名片就知道自己的来历,不过,大太监
安德海回答的很快,语气挺自豪。
我去!还真是大头娃娃啊!难怪姓安!
罗伯特哈特菲尔德埃尔斯沃思,这姓名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的名字,收藏圈应该耳熟能详——安思远!
一个被誉为“丝国古董教父”的羡国人!
他是羡国及整个西方艺术界公认的最具眼光和品位的古董商兼收藏家。
安思远的丝国艺术品收藏中最著名的是碑帖,和明清家具收藏,因其颇具建树的明式家具收藏被称为“明朝之王”。
安思远此人,贾郑亭曾经与他有过接触。
安思远曾藏有《淳化阁帖》(法帖之祖)北宋拓本的第四、六、七、八卷。
消息被国学大师启功先生得知后,他委托当时的文物回流办公室王副主任前往北羡,邀请安思远将此帖带到丝国展出。
两年后,安思远来华,并携带《淳化阁帖》于剑阁皇宫展出,轰动一时。
文物回流办公室随即开始立项,筹措资金,想要回收这套国宝级文物。
前后历时六年,十几轮的谈判,终于在2003年完成交易,安思远以四百五十万羡元的价格,将《淳化阁帖》转让予上博,在丝国名噪一时。
贾郑亭有幸观礼交接仪式,
安思远的儿子来御州,晕!侠州收藏家协会的那帮人,都干什么吃的?这事都不知道?
“你去过高德画廊?”安德海对李承也来了兴趣,搭着手斜斜脑袋反问道。
“我住在天城宾臣墟,我的三人组公司在天城有两家分店,当然去过第五大道的高德画廊,有幸见过安思远先生一面,只不过……”李承耸耸肩,表情遗憾,笑着说道,“安思远先生似乎并不认识我。”
李承第二次提及三人组艺术品公司,这让安思远沉思了三秒钟,然后难以置信的抬手指指李承,“是纽瓦克的那个三人组公司?那家公司是你的?”
“是我和朋友开的,我是三
位股东之一。”李承微微一笑。
与夕羡人打交道,谦虚不得,他们更看中实力,显然,他听说过三人组艺术品公司。
见两位朋友有些茫然,安德海忙向他们介绍三人组艺术品公司。
李承趁机又看了看另一张名片,这位黑发犹太裔竟然也有丝国姓名“欧恒大”。真不明白外国人取丝国名字,为啥都这么怪怪的?
他的公司名称叫做“吉赛尔艺廊”,果然也是一位东方艺术品经销商。此人应该是圣国人或者比利时人。
听完安德海介绍三人组艺术品公司后,无论是欧恒大还是丹尼尔,对李承的态度热诚许多——实力才是硬道理。
“重新认识一下,john—yves ollivier,你可以叫我欧恒大,也可叫我约翰。”那位黑发犹太裔,起身与李承握握手。
大太监安德海更泰然一些,隔着桌子伸手与李承握握,“这次来东方,我要在侠州住上一段时间,你的店铺,我想我会有时间去看看的。”
李承又将朋济明介绍给他们,只是,在听说朋济明经营一家书局时,明显没什么兴趣。
其实不难理解,丝国字画在夕羡一直就没有什么市场,无论是艾斯肯纳齐家族还是安思远,都不涉足丝国字画范畴。
市场价值决定交际态度,很现实的。
朋济明同样不以为意,他估摸着自己和这些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会打交道,那是看在李承的面上。
至于李承为什么要认识这些夕羡的东方艺术品经销商?
这就需要正确认识夕羡的东方艺术品经销商的价值。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经营过程中,尤其是在进货渠道上,存在广泛的灰色交易,间接和直接促使国内文物古董的大量流失,堪称犯罪的“源动力”和“发动机”。
可是,他们在向世界传播丝国文化方面,同样有着巨大的贡献——丝国古董
文物被世界认可及推崇,是丝国文化的最直接体现,并因此让更多的人了解和认识丝国,进而喜欢上丝国。
有一个观点,一定要纠正。
将所有的流失在国外的丝国珍贵文物全部收回来未必就一定是好事!同时,拍卖会上丝国文物古董屡创天价记录,未必就是坏事!
都需要辩证着看。
李承想要结识他们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们手中握有大量的“喜欢和收藏丝国古董文物的夕羡藏家”名单,这对于未来他购买和收集海外珍贵丝国文物古董,有着很大帮助。
再补充一点,李承本质上是一名古董商,并非收藏家,他也想在底线之上,向外扩展丝国古董的销售渠道。很明显,眼前三位都很合适。
嘿嘿,短短一瞬间,就被他抓住机会结识这三位。
见李承与这三人谈笑风生,朋济明翻翻白眼,这家伙,绝对是七窍玲珑。
不过,他们四人的谈话,很快就结束。
因为,开始放标了!
几人也不顾得谈话,纷纷起身,向玻璃黑板前挤去——工作人员正在往玻璃板上填写标号以及对应的中标人姓名、应标价格。
李承很快就看到自己的名称,沉甸甸的心,终于放下。
“015号,李承,1288888剑元”!
正是那枚貔貅钮灯光冻印章!
只是,这标价一出来,场下一片喧哗!
“李承?谁啊?疯了吗?”
“那不是青田印章么?怎么就值一百二十八万?”
“我没看错吧?还是那孙子自己写错了?”
“估计是哪个败家子干的!”
……
李承听得面红耳赤,这帮家伙都什么素质?
人群外,还有一人目瞪口呆,黄家瑞原本以为自己报价十二万已经够疯狂,熟料,还有更疯的!报价竟然比自己高十倍?
疯了,这世界真的疯了!
而李承此时,只想对着喇叭大声“呵呵嘿嘿”——你们住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