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行至中路,有尸骨货物散落一地,看打斗的痕迹,是货物的主人拼死抵抗也未能幸免。
血腥味极重,似乎劫货之事刚刚发生,或许那货商再坚持一柱香,便可等到秦先生赶到。
然而,秦先生是否会出手,开玩笑,这是通往姒家,通往葵堌山的官道,多少江湖客供奉税收入山中一探,若是在回程时于官道被人劫杀,姒家连自己官道上的安全都不能负责,干脆都别去山中求宝,都来干这贼寇的勾当,一本万利。
对此姒家也是头疼不已,不止让自家门下的弟子清剿匪寇,也向周围的大宗门发布委托。
许多江湖人士更是结伴而行,商队也是出高价请打手护镖。
如此情形下,杀人越货之事依旧层出不穷,搞得姒家亦是焦头烂额,城关下告示栏下许多画像,高额赏金皆出自姒家之手。
进出的人士看到画像止步论足,“魔道中人耶!”
在浩云看来,在这官道上已能出现这种情形,其他的林荫小道,深山老林中又会有多少邪恶的令人发指的事发生。
更是坚定了自身的信念,最少,也要成为秦先生那般强者才行。
从夕阳落山时出发,直至月上枝头才看见姒家。
远望去,姒家外亦有一道城关,周围警戒的守卫森严。
一整个姒家坐落于葵堌山的山脚,进出葵堌山都经过姒家的盘问。
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更像一个小“姒城”。
浩云从城门向内看,里面竟然也有许多店铺地摊,奇珍异品数不胜数。
张瘘上前拍了拍浩云的肩膀,“真正的姒家可还要在这葵城的中心。”
“葵城?”
“据说早些年这里还没有这么发达,但是往来的人多了,渐渐的扎营修整的人多了又在姒家外建起,姒家倒也不管,常年发展下后东域太守亲自任命为葵城。”
浩云有些惊讶,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么多,不止是葵城,还有”
张瘘出言打断道,“你不明白吗,这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的够久,为了出人头地我甚至连如何讨好姒家的少爷小姐都在脑海中预演了数遍。”
张瘘双手托天,目光如炬,直视星河,“为了提升自我,我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如今我走进了姒家,你说我该不该成功。”
“”
谈话间队伍已然到达了葵城门下,浩云抬头仰望城墙的崇墉百雉,似乎还有阵法流转,比姒城的防御不知强了多少倍,这便是超级世家的底蕴,若是有人强攻姒家,只怕是葵城门的防御便让来犯之人望而却步。
秦先生走上前与守卫核对人数与身份周围的预备家丁们也开始相互攀谈起来,尽是些“苟富贵,勿相忘”“多关照”之类的废话,张瘘听得只觉得耳朵发茧。
一阵心悸突然从身后的官道中传来,浩云身为武者感知的更是清晰,就连正在交接手续的秦先生都看着官道深处。
那本是他们队伍刚刚走过的路,但此时却觉得阴暗无比,仿佛有什么恶鬼将从这黑暗的道路之中呼啸而出。
官道尽头,一个身影浮现而出,浩云望向来者,起初是一个模糊的黑影,不见来人的脚步多快,但其速度却不合常理一般,不过两三息来人的外貌已经是清晰可见。
金发如瀑披散身后,眸中闪光如瀚海星辰,走过的路连尘埃都没有带起,但每一步踏出都如炸雷一般响彻武者的耳中。
浩云毫无疑问,这是他这辈子,遇见过最强的人。
“葵城”黎子易抬头看着城关上的牌匾。
守卫举着长枪拦在黎子易的身前,问道,“阁下是何人?”
守卫看着黎子易这明显不像普通人的外貌,不敢贸然冒犯,只怕是某个大人物微服私访。秦先生踱步向前,看向黎子易。
金发?秦先生算是见识广深之辈,金发是黎氏族共有的特征,姒家曾在十几年前对黎氏屠杀,如今这黎氏的余党又找上门来,只怕没什么好事。
倒不如自己出手拿下此人,向姒家讨要些修炼珍宝,若是凭着赏赐再次突破修为,或许还能被义堂提拔成为姒家供奉。
一念至此,秦先生伸手拦住黎子易去路,冷冷的说道,“前方是姒家的地盘,阁下若是没有姒城的路引,便没有资格进入葵城。”
言罢还晃了晃腰间的姒家手令。
“姒家在此,看来我没走错路。”黎子易瞥了一眼秦先生腰间的令牌。
姒家人!
“阁下的一头金发是黎氏的残党吧,若是没有能进城的信物,还烦请阁下来姒氏审判庭走一遭。”秦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运起自身真气。
一招便制服他!秦先生一瞬间出招,破风声刺耳而出,姒氏秘技——锥心指。
秦先生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桀桀桀,得手了!
心中臆想的未来仿佛已经逐步逼近一般。
然而黎子易伸起左手对着秦先生弹出一道火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先一步穿透了秦先生的心口,直直的击在了城墙上,炸开了数米宽的缺口。
我们的秦先生在火焰穿过心口的那一刻,就失去对身体的掌控,靠着惯性又向前奔跑了几步,最后跪倒在黎子易的身前。
不止是浩云一行人惊讶,一旁的守卫更是惊惧,深知秦先生的修为只差半步便可证道登临问道境,这样的强者被一缕火焰穿身而过后便失去了战力,何其荒唐!
当事人秦先生低头看着胸前的洞口,甚至能透过看到身后的城墙。
致命伤倒不是心脏的破碎,而是那火焰穿过身体时,一霎那便将五脏六腑全都蒸发,表面上看秦先生只有一处贯穿伤,实则体内已然空空如也。
“吾命休矣”秦先生细微的喃喃道,连最后的意识都难以存留,耳边传来一阵嘱托声。
“弛儿,全家的希望便托付给你了”
“秦哥哥,你这一去只怕你我再难相见”
“秦松弛!下人便要有下人的姿态,给我爬过来”
“老秦啊,你家四口人,三口坟啊”
“秦堂主,只要你突破问道境,即便是把余聖那厮斩了又有谁敢说你的不是!”
呵呵,秦先生惨笑一声,浮沉半生一场空。
艰难的扭了扭头看向浩云一行人,记得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怀揣着希望来到姒家,甚至今日的夕阳也与当初并无二样。
可笑的人生,荒唐至极,妄我一生低头献媚,狭缝求存,孝道,妻妾,什么都未曾护住
秦先生卒。
看着秦先生眼里的光芒渐渐失去,浩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秦先生,这便死了?”浩云抓着一旁的张瘘,正欲转头,只见张瘘犹豫一阵忽然甩开浩云的手,直直的向黎子易冲去,众人错愕的看着张瘘。
“东黎王!您一定是东黎王冕下!”
黎子易转头看向冲出人群的张瘘,呵,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