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煎好了,元志安又亲自喂荣青梧喝了。
三只鬼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看着他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拿着勺子,一勺勺耐心地喂着药,喂完一勺,又拿帕子擦去娘子嘴角溢出来的汤药。
此时的元志安,英俊的脸不再阴沉冰冷,而是满脸的心疼,满脸的温柔。
看得三只鬼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想知道一个人如何,不是听他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尤其是这种无外人在场,娘子还昏迷的情况下,元志安一言一行才是他内心真实所想。
三只鬼忍不住感慨一声:“我们没看错,元兄的确不错,对待娘子确实是真心实意。”
喂完药,元志安正给荣青梧擦手脸呢!
外头就有亲兵道:“大人,柳总兵派人请您去总兵府。”
元志安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给荣青梧擦着脸,轻轻的细致地擦着。
等擦干净了,又给荣青梧盖上被子,他才起身。
可他并没有立马走,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荣青梧,实在不舍离开。
可又不得不走,等元华进了屋,他吩咐了一声:“照顾好夫人。”
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一走,三只鬼这才好受些,飘在荣青梧身边,精神萎靡地守着她。
元华出去片刻,又带回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吩咐妇人照顾好荣青梧。
他到底是男子,怎好贴身照顾夫人?
还是妇人照顾更合适。
守到午时,元志安又来了。
这回来的,不止元志安,还有几个婆子,一个年轻姑娘。
几个婆子,三只鬼没见过,但那年轻姑娘,三只鬼认识,正是昨夜夜探巡抚府时见过的那个和男人抱在一起啃的美人。
三只鬼诧异不已。
这姑娘为何来了这儿?
看到炕上烧得脸色通红的荣青梧,几人都未说话。
元志安冷着脸道:“我娘子若是知道,她病了,柳总兵和巡抚大人都派人来看她,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那姑娘和几个婆子面色讪讪的。
元志安又道:“几位,既然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几人连忙告辞走了。
元志安转身坐在荣青梧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叹一口气,看向元华和那妇人,道:“照顾好夫人。”
说完,又依依不舍地走了。
荣青梧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白天了。
一睁眼,就见一位妇人守着她。
三只鬼精神萎靡地飘在一旁。
见她醒了,妇人高兴不已,连声喊道:“夫人醒了?大人,夫人醒了……”
推门进来的是元华。
见荣青梧醒了,也高兴不已,笑道:“夫人醒了就好,看来,那药还是不错的,我这就让人再去煎药……”
看了一眼,他又跑了。
荣青梧想说话,结果一张嘴,嗓子痛得厉害,她只能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小包袱。
妇人倒是不笨,一下子便明白过来,拿来包袱,问道:“夫人是要拿东西?”
容青梧点了点头。
妇人打开包袱。
荣青梧指了指那盒线香。
妇人不明就里,但还是拿出线香,点燃了一根。
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要点香,实在不明白。
不过,她也知道,富贵人家的夫人,都喜欢点香。
虽然点的是熏香,没有点线香的。
毕竟,线香都是敬鬼神的。
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管她的呢!
她照做就是。
线香点上,香烟袅袅飘着,三只鬼连忙大口吸着。
眼见他们精神越来越好,荣青梧这才放了心。
她又冲妇人指了指放在墙角的油纸伞。
妇人仍是不明就里,但还是拿来油纸伞,又按照荣青梧的指示,撑开了伞。
三只鬼吸完一整根香,精神恢复,钻进油纸伞。
妇人才收起油纸伞,外头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妇人才将油纸伞放回墙角,一身暗红色戎装的元志安就快步进了屋里。
“娘子……”元志安在荣青梧身边坐下,先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烧退得差不多了。
顿时松了口气,搂着她靠在软枕上。
荣青梧指着妇人,艰难地道:“她……照顾得……很好……”
这妇人实在是聪明,让她作甚就作甚,没一句多余的话。
元志安看了眼妇人,点了点头,道:“她是农具店掌柜的娘子周氏。”
又冲一同进来的元华道:“赏!”
周氏连忙道谢。
元志安又道:“你们出去吧!”
元华看了眼墙角放着的油纸伞,又看向荣青梧。
见荣青梧笑着摇头,便知无事,于是带着周氏走了。
荣青梧目送他背影离开,心中感慨着。
元华也聪明。
虽然不明就里,但已经知道这油纸伞和元志安不能同在一块了。
元华一走,顿时,屋里只剩元志安和荣青梧两人,以及油纸伞里的三只鬼。
“娘子,还难受吗?”元志安低声问道。
荣青梧指了指喉咙,又摇了摇头,笑了笑。
元志安竟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问道:“嗓子痛?”
荣青梧点了点头。
元志安倒了杯水,喂到荣青梧嘴边,道:“喝些水。”
荣青梧就着他的手,喝了水。
温水流过喉咙,火辣辣的痛顿时减轻不少。
一杯水喂完,周氏又来了,送来了煎好的药。
周氏笑呵呵地道:“大人,夫人,妾身瞧夫人说不出话来,必定是嗓子痛,便找郎中换了治嗓子的药。”
元志安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很好。”
说完,接过药碗,亲自喂荣青梧喝药。
周氏很是识趣,笑着带上门走了。
喂完药,元志安仍搂着荣青梧,没有松开,就这么一直搂着,轻轻拍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喝了药,再睡一会儿……”
荣青梧难受得厉害,也管不了那么多,就这么被他抱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又是新的一天。
她烧退了,喉咙也好了许多。
侍候她喝完药,周氏走了,打水去了。
荣青梧连忙打开油纸伞。
三只鬼一出来,武平就一脸内疚地道:
“娘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家的事,娘子也不用急行军,也不用频频杀人,这才生了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