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死胎！是个死胎！”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嬷嬷匆匆忙忙，连爬带滚地跑到欧阳晴雪的面前。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喜色地禀报道。
“好好好！”
一个绝美的女子连连拍手称好，开心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激动得头上的步摇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你亲眼所见吗？”
她弯腰双手大力地掐住钱嬷嬷的肩膀，双眼狠厉地看着她。
“老奴亲眼所见！那个小娃娃不足月，像个大耗子！惨白的，没有一点反应，肯定是个死胎！”
得到钱嬷嬷的肯定的话，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掸了掸手，似乎有点嫌弃刚刚摸了钱嬷嬷，直起腰身，嘴角勾起一个很邪魅的笑。
接着她摆出一张很痛心惋惜的脸，双手握在胸前对嬷嬷说道。
“还不快去协助太太处理了这个不祥之物！别让他的晦气沾染了我们老爷的运势！”
“是！老奴现在就去！”
钱嬷嬷连忙起身往夏嫣然的院子跑。
欧阳晴雪摇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躺回躺椅上，抱着一只玄色的猫，抚摸它油亮的皮毛，柔声细语地说。
“真是个乖宝宝！晚上给你加小鱼干！”
“蓉妈妈，快！快把小少爷带走，赶紧！钱嬷嬷回来就走不掉了！”
床上的女人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下唇已经因为生产时候吃痛，生生咬出了血。
她满眼不舍地看着襁褓中的小男孩。
因为早产，他的哭声细若蚊吟，这才瞒过了在门口守着的钱嬷嬷。
“是！我现在就让人把少爷带走！”
她就是楚府的大太太夏嫣然，当今户部侍郎的糟糠。
今天她在自己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只发狂的黑猫，冲着她的脸就是一爪子。
吓得她一下倒在地上，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这一下结实地摔在地上，立马肚子一紧，双腿之间就缓缓感觉到了一阵湿意。
她破水了！
“快！香珠，快叫蓉妈妈来，然后你去找府里有接生经验的嬷嬷！”
“太太，我现在就去找！”
跟着的小丫鬟香珠脸色吓得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往主院跑的时候都摔倒了。
手掌杵在地上的石子上，整个手掌都在冒血！
她忍着痛，踉跄地爬起来。
“太太，您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她一路跑回花嫣院，蓉嬷嬷正在太太的卧房里面叠衣服呢。
“蓉妈妈！快救救夫人吧！夫人在院子里摔倒要生了！”
蓉妈妈吓得手一颤，衣服就掉在地上。
但她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嬷嬷，迅速冷静下来。
快步走到院子里，对两个看护院子的下人说。
“你们两个！抬上躺椅跟我走！”
“香珠，你现在赶紧去叫府里的会接生的嬷嬷！把他们都叫到太太院里！叫不动的话就塞钱！太太的首饰匣子里面你看着拿！”
这府里，大太太夏嫣然完全不像是一家后院之母，甚至地位都不如欧阳晴雪身边的老人高。
香珠空手去叫人帮接生怕是要碰壁！
蓉嬷嬷赶到花园的时候，夏嫣然正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地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脑门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太太！”
蓉嬷嬷上前蹲着从后面抵住她，给她一点依靠。
夏嫣然虚弱地抬抬手，示意蓉嬷嬷低头。
蓉嬷嬷俯首，把耳朵凑到夏嫣然的耳边。
“是！老奴定给太太办好！”
蓉嬷嬷对身边的两个护卫说。
“你们把太太扶上躺椅，小心地抬回花嫣院！我出去请大夫！”
“是！”
现在留在花嫣院的人都还算忠心，都是在欧阳晴雪进门之前，就已经在楚府的人。
知道夏嫣然心底善良，是真心追随她的。
后来欧阳晴雪进门后，那些势利眼的狗奴才，都主动摇尾乞怜地去讨好她了。
夏嫣然也不在意，那些人不要也罢！
在花园浓密的草丛后面站着一个人，正是钱嬷嬷，目睹了这一切，笑得异常渗人。
蓉嬷嬷出去后确是先去了最近的百草堂，但是不巧的是，百草堂的小伙计说，现在大夫都出外诊了，此刻不在堂中。
她察觉到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她不放心夏嫣然一个人在家中，想着赶紧做完太太交代的事情，好赶回去守着她。
快步往一个地方走去，那是一个很黑暗的地方……
在郊区的一个破庙里。
经常有刚出生的小孩子被扔在这里。
几乎三天两头就有人家把不要的女娃娃或者是生病的孩子，扔在里面，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在这刚结束战乱，大家都吃不饱的时代，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
蓉嬷嬷强忍着那股难闻的腐尸味道，想要碰一下运气。
她是幸运的，她的手触碰到一个还有体温没有完全冰凉的肉团子。
应该是刚死的，是个小女婴。
“对不起孩子！你再帮嬷嬷一个忙，我们太太定会好生安葬你的！你下辈子会享福的！”
容嬷嬷一边嘀咕，一边拿出一个包裹把死婴包起来，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破庙。
她赶回花嫣院的时候，夏嫣然的寝卧里面正传出一声声的痛苦的嘶喊。
她推开门，就看到香珠跪在夏嫣然的床边。
“太太，是我没用，我叫不来人，每个人都说有要紧事情，不肯来！”
香珠一边哭一边抽泣。
“太太！我回来了！今天百草堂的大夫也全都不在，看来是有人故意把大夫全支走！没事！太太，咱不怕，老奴也是生过孩子的，也接生过，您跟着老奴的节奏！”
“啊……”
“深呼吸，憋住，不要泄气！”
蓉嬷嬷回来，夏嫣然找到了主心骨，加上孩子早产，个头还不大，在努力了大半个时辰后，孩子终于出来了！
“太太！是个小少爷，只不过好像是快不行了！”
蓉嬷嬷小声地在夏嫣然的耳边说道。
刚赶到门口的钱嬷嬷被护卫拦在了门口。
“我可是奉了欧阳太太的命，来看望太太生产的，你们这些下贱的，竟然敢拦着我！”
“小的不敢，只不过太太早产，这会怕是见不得风，万一开门进了风邪，再一个好歹……不免让人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