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啊。”桃久并排和朱赤蹲在厨房外,手里还捧着刚烤好的地瓜。朱赤虽然感觉不到冷,还是觉得手中能捧着热乎乎的东西,幸福感满满。
只是,还有担心。
“大人,你都和他耗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他还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莫不是,这次任务太难?”说完,自己又觉得丧气,耷拉着脑袋,忍不住道:“如今,咱们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这丫头的寿命可就到了。”
“……是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桃久含糊的咬了口手中的地瓜。
“是啊,”小朱越说越伤感:“何况,大人,那个楚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就要出现了。她身上可栓着月老牵着的红线,三生石上可刻着名字,你要是不早做准备,估计到时候肯定被虐的连渣渣都不剩,原身可就是因为她含冤而死,大人你有胜算吗?”
桃久又狠狠咬了一口地瓜。
朱赤见桃久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不由吸了吸鼻涕,心下更不安定了,道:“大人,这次咱们……万一真完不成任务,要怎么办?”这两天每晚他都做噩梦,好像畜生道的大门正朝着他忽闪忽闪的开。
桃久耳边被这小子碎碎念已经一个早上了,吃下最口一口地瓜,顺手捞起朱赤的小衣袍擦了擦手,然后狠狠地拧了下朱赤的包子脸出完气,才道:“你也不用揶揄大人我了,这不还有一年多时间,你怕什么?!”
朱赤委屈的撇着嘴,揉着腮帮子:“我不是怕,是担心。如今就剩一年多时间,怎么想都觉得没指望了。”
“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像楚钰这种人,对于蚕食鲸吞的感情,可能会没有反应。但是真正等发现时候,才觉得一旦抽离,已经需要抽筋拔骨的痛楚。”
朱赤表示:对大人的高谈论阔,纸上谈兵,深深的不信任。
“只是,这也太慢了……”
桃久倒是没有否认,“这些年是过得有些平静了,既然已经攒够了筹码,也是时候产生点变化了。”
“啊?”
“大人的意思可是要使绊子?”
“是啊,太安分守己,太合着他的心意,他才觉得能掌控的了一切,虽然会记挂,却不愿意浪费心思,只有让他觉得一切就要脱离掌控,他才会觉得恐慌。”
朱赤狗腿的点头,表示臣附议。
没几日,桃久突然病了,这场病来势汹汹,大有一病不起的势态。大夫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可就是不见好转。楚钰心情很糟,这也使得刘公公的日子不太好过。王府好像被低气压笼罩着,人人都有些诚惶诚恐的意思。
“没用的东西!”楚钰冷声道:“不是说是只是得了风寒,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好转!”
几名大夫战战兢兢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也泛着难色:“该用的药也用了,可是桃姑娘的病却越来越厉害,我们也束手无策。”
楚钰脸色一沉:“束手无策?你们全都是都城的名医大族,就不怕被人砸了招牌!”
“七皇子,七皇子,可使不得啊,我们真的确实是尽力了。”其中一个年岁最长得大夫,慌忙跪地道:“那桃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即使是感染风寒,却不知为何汤药无灵,一日比一日要严重,我们是真的没一点办法了。”
楚钰却神色一暗:“治不好,本王自然有治你们的方法!”
几名大夫战战兢兢只能退下,等他们离开后,一旁的刘总管见楚钰陷入了沉思,许久才不得不提醒道:“主子,皇宫今日设了家宴,再不去恐会迟了。”
“……先更衣吧。”楚钰担忧的看了一眼一直沉睡的桃久,面露担忧。
夜幕降临,宫灯初上,经过数日连绵不断的降雪后终于迎来了雪霁天晴,但地面仍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洁白无瑕的雪花仿佛给整个皇宫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外衣,在月色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使得这个夜晚格外明亮。然而与此同时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带来阵阵寒意让人不禁瑟瑟发抖,这片宁静而美丽的景象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清冷之感。
宫殿内,灯火辉煌,犹如白昼一般明亮。无数盏精致的油灯和烛台散布在各个角落,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明镜,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舒适。
“老七,怎么一晚上都不说话?”楚鸿王虽然过了鼎立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今晚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楚钰这才回神,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儿臣只是许久未见如此好的美酒,不由贪杯了。”
楚鸿王笑出了声:“能让一向谨慎的老七都贪了杯,可见小九你挑选的美酒确实不错。”
楚离笑了笑:“回父皇,其实能寻得如此佳酿,皇兄也算功不可没。”
“九弟,你又卖什么关子?”一旁的六皇姐,也跟着笑道。
楚离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缓缓道:“前段时间,我去了趟皇兄的府邸。机缘巧合遇见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人,和她说笑的时候,总觉得飘着阵阵淡淡的酒香,后来才知道她喝的正是这桃花酿。此酒虽然不贵,却别有一番滋味。”
与此同时,楚钰微微一顿,随即想到了桃久。下一刻,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由于过度用力,他的手指关节开始发白,清晰可见。然而,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目光依旧停留在某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么说,七弟府上可藏着一位品酒的高人?哪天我也去七弟府上坐坐,见识见识这位有趣的人。要知道,九弟可是难得夸人。”
楚离却像是完全看不出,接着道:“皇姐,一定猜不到,这位有趣人可是位姑娘。”
楚钰一直保持着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笑容不达眼底,但他并没有说话。
“只是,这位姑娘七哥他宝贝着呐。上次我看这姑娘机灵,想寻来府上伺候,谁知道七哥硬是说没有,一点也不舍得放人。更巧的是,那姑娘喜欢的桃花酿,据说售卖的酒楼,现在已经被人用重金买了下来,我好奇便让人去探探,谁知道这老板竟然是七哥。”
“看不出七弟还是个惜花之人。”六皇姐掩面而笑。
楚钰低垂着眼眸,举杯一饮而尽遮掩了所有情绪。
“哪个婢女?”楚鸿王忽然开口道,使得周围的宴席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不过是少时服侍过儿臣身边的一位婢女,买下酒楼也只是巧合罢了。”
楚鸿王扶了扶自己的胡须,看不出喜怒,只是道:“买酒楼不算什么,喜欢美人也未尝不可,可你现在尚未婚配,别为了一个登不上台面的下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失了皇家颜面。”
“儿臣自有分寸。”
一旁的皇后见状,赶忙趁机插话道:“对啊皇上,您瞧臣妾这记性,真是越发不中用了!臣妾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七皇子如今确实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啦!都怪臣妾平日里只顾着处理后宫琐事,竟然疏忽了给他张罗婚事。
可是,皇上话说回来,咱们离儿也到了选妃的年龄,我瞧着这兵部尚书的女儿倒是不错!听说她不仅生得貌美如花、而且温婉可人,和我们离儿简直是天作之合呀!”
楚鸿王对楚离的宠爱自不用说,笑着抚了抚胡须,微微颔首:“毕竟是选太子正妃,还是谨慎些,明日让那女子往宫中走动走动。”
皇后笑了笑:“臣妾明白。”
“钰儿是兄长,理应早日晚婚,你看看百官中还有那个是适婚的女子,家室清白,知书达理就成,尽快把这婚事成了,也好为离儿早作打算。”
“臣妾明白。”
楚钰却微微一顿,只觉得呼吸有一瞬的憋闷。
再后来的话,他竟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那所谓的婚姻大事,不过就是一场荒唐可笑的闹剧!毫无尊严和价值可言!
他楚钰为什么不值得更好的,凭什么?!
可是,现实偏偏如此残酷地告诉他:他的婚事,只配得上这般对待!
如果这样,他还不如娶他心里的人,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出现就被他强压住了,不甘心,到底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