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潭镇古称小汉口,三面环水,唐河与毗河呈C形包围,在下游合并注入唐河。水路直通武汉,有七十二家烟厂,生产有名的哈德门卷烟,有四家酒厂,如今的赊店老酒和南阳酒厂的前身。最让老人津津乐道的是,当年日本人占领县城,招妓还是从源潭抽调过去的。
日本人来之前,达官贵人乡绅皆卷了金银细软,在码头乘船南下,由于人多船少,拥挤不堪,有船倾覆,大金银珠宝沉溺潭底。
近年来水位回落,每年都有人下水打捞,多有所获。如今用上了高科技,可以感知水中的金属物,有人雇人长期打捞,成了捞宝专业队,几乎踩遍了码头及下游几里的范围,河流就像一个躺卧的美女,被一点点摸遍全身每一寸肌肤。
俗话说:鱼过千千网,网网有漏鱼。回到源潭镇上,我也缘河游走。沿码头一面修筑有高高的堤坝,另一面则一马平川,是一个林场,黄昏时分,彩霞漫天,众鸟归林,一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
沿着林场一面的河岸漫步,突然水势趋缓,岸边脚踩如鼓。
感名下面有一个蛤蟆跳井的深穴,河水在此灌入,风拍浪起,发出坎坎匡匡的撞击声,我一个人潜泳,从蛤蟆嘴里掏出一物。乃是一枚金龟,虽年代久远,历久弥新。入手沉甸甸的,有冬枣那么大,**微扬,绿豆小眼似在转动。背部隆起,如一顶盔帽,四肢短小呈爬动状,仿佛还在动。
从超市里买了一个大气的包装盒,装了送给大病初愈的岳父,祝他长命百岁,身体健康。老岳父还嫌礼太重,不肯收,再三推辞方才“勉强”收下,看我的目光就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两条河上分别有一架桥,在镇的一东一西,在西河捞了金龟之后,我又去了东大桥。旧时沿岸芦苇丛生,如今建成了公园式的健身娱乐场所,听老人讲,旧社会是一个深坑,老鳖扎堆,俗称老鳖坑,时常有老鳖上岸晒盖。后来还有人专一扎老鳖为生的。老鳖身价暴涨,几乎打捞尽净,不复当年的盛况。大约在九一年夏天,同事喊一块去东河游泳,我正准备出发,哪知他们已经返回,我十分诧异,一问才知,原来刚欲下水,眼尖的王山林突然发现沙渚之上,细白的沙粒之中有一口碗大的黑色,像旧时盖房的瓦片,立马上去,按定了,一个扭转,一只硕大的老鳖便四脚朝天,捉了之后以八十元每斤卖给了西头供销社食堂,食堂老板转手以一百六十元的价格卖给了另一个人,据说那人转手卖去武汉,每斤卖二三百元。
结果这只鳖带给我们一顿美餐,是供销社老板按价款安排的一桌丰盛的晚餐。
这么多年以来,仍时不时有时捉到老鳖的事发生,最近的一次就在今年夏天,连日大雨,河水暴涨,有人在临桥的路边,白杨树根部捉到了一只。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我这次来,会有收获吗?
那只神龟,莫非追逐玉龙一块回归大海去了?
源潭镇一直有关玉龙的传说。
河里捕鱼的大爷,在夜晚经常听到铃声响,捞起一看都空空如也。
西岸边经常有牛羊丢失的现象,据说是被玉龙呑吃了!
镇中有一个山陕会馆,建时据说与鲁班爷有关,当时大殿上的主梁不够长,愁坏了工匠,这时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一好像神仙都这相貌,给出了一个主意:用席子卷了,太长了往里收,太短了往外拉,工匠疑惑,可是工期赶紧,容不得犹豫,只得照办,结果几百年过去了,巍然屹立。
院中挖井时,突然一股水自井中喷出,甚至有人看见有鲤鱼涌出。众皆大惊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蹿出一人,当时正值有人娶亲,自娶亲队伍中夺过一床新花被子,朝井中扔了下去,说来奇怪,像喷泉一样的井水刹时落了回去。至今往井里看,晴天仍能看到井面上被子的花纹。
过后人们后怕不已,因为据说是挖到了海眼,一海的水都会冒上来,会瞬间将泗洲城变成水乡泽囯!
惊魂甫定,人们才想起来找那位扔被子的人,结果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到。
源潭镇通航,贸易发达,引起了上游社旗方城的嫉妒,社旗挖凿欲改航道,方城更绝,铸了九口大锅,糊死了泉眼,从此流经源潭的水一落千丈,也失去了勃勃生机。
是否在凿开海眼的那一刻,玉龙乘机游归大海?而且奇怪的是,大殿门楣上雕刻的龙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成为一桩悬案。
那么那头神龟呢,是否也一起回归大海了?
如果回归,为什么不带走那颗珠子?
还是与玉龙(或者别的精怪)争斗,已经陨落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近年来通航之声不绝于耳,但十数年过去了,仍迟迟未见动静。
而山陕会馆原来是唐河县第二高中所在,如今早已撤并,人去楼空,诺大个院子,冷冷清清。大殿也像大海中悬着的孤岛,早已列为危房,让人退避三舍。这座省二级文物命运堪忧。
上游的养猪场大量排泄污水,让整个河流变成了铁锈色,当年捧水喝的日子一去不返。
爱人嗔怪我替古人担忧,我也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