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曦月瞬间怔愣在那里。
这一刻,太魔幻了。
远在天边的两个人,在最扣人心弦的时候,空降到了这里。
那……
傅曦月整理好心绪,来到南宫辰身边。
在马上拱手对南宫辰揖了一礼:“见过南宫大人,南宫大人何时来的?”
南宫辰身着黑色的大氅,俊美的脸庞依旧沉稳不苟言笑。
但看向傅曦月的眸光中,却带着炽热,让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还没等南宫辰回答,旁边的米娅公主雀跃地抢先说了话。
“辰哥哥,早就来了,在你瞄准伽罗的时候,哥哥也放了箭,辰哥哥真是我的大救星。”
傅曦月瞬间明白,原来伽罗头上多出来的那柄箭,是南宫辰放的。
伽罗身亡,他所带来的劫匪也死伤过半,潜伏的兵士,开始清理现场,解救被俘虏的兵士。
凌云公子只顾搂着怀里的翠喜轻哄,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傅曦月。
傅曦月有意躲避,轻声说:“夜黑风冷,我们进城再叙吧。”
南宫辰轻轻点头,三个人拨转马头往城里走去。
两年的思念,加上亡父的悲伤,见到南宫辰,米娅公主委屈袭上心头,红着眼啜泣着低声与南宫辰说着话。
夹在中间的南宫辰则侧过头去听她说话。
傅曦月不想当电灯泡,有意落了两步。
沉默中,她的心低沉起来,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们两个都来了,他会不会就在不远处。
她忍不住向四周张望,习武者耳力惊人,突然她感觉到,有一个轻微的破空声带着杀气朝自己而来。
傅曦月侧身回头,歪头听米娅公主说话的南宫辰,也觉察到危险,微微拧起了眉毛。
咻……
一只银镖说时迟那时快,冲着傅曦月的后背飞来,黑暗中,这飞镖迅速又划出诡异的弧线。
未等傅曦月仰伏于马上,银色光影已经迫近她的身上。
南宫辰伸长手,几乎是本能反应,南宫辰伸长手臂去捞傅曦月。
“啊……”
可是,此时米娅公主发出一声尖叫。
南宫辰一个迟疑,米娅公主已经搂住了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眼看着那飞镖到达傅曦月的眼前。
躲不开了……
傅曦月几乎认命,刚回过神的南宫辰想去拉开傅曦月已经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白光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傅曦月的马背上。
同时,也听到噗的一声,飞镖没入骨肉的声音。
傅曦月惊慌抬头,逆着皎白的月光,仍然看清了此人的脸。
空气静止,傅曦月睁大眼睛,心跳都错了一拍,是他……
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狭长的眼眸,洒脱中带着一丝不羁,易容后的假皮也掩盖不住,嘴角因疼痛而起的微微抽搐。
虽然身中飞镖,但他的大手仍旧死死地箍住她的身子。
傅曦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随口问出:“你怎么样?”
亦如那日在冷宫密室中,给他治伤时一样。
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轻松的话语随口而出:“雕虫小技,还伤不到小爷。”
轻飘飘的一句,在傅曦月脑中炸响,一个遥远的回忆,向他袭来,那是属于原主的。
那是一个闪着月色清辉的夜晚,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中,一头猛兽追着一个少年,少年与猛兽搏斗后,在树林间跳跃奔袭。
月光下,少年赤裸着上身,皮开肉绽,但面对猛兽的追猎,仍旧身手敏捷地攀上了一棵大树。
鲜血顺着粗糙的树干流下,血腥味招来方圆几里内的野兽,蹲守在树下,等他死掉吞他入腹。
她在不远处的山巅上,看着他。
整整一日一夜,他的血几乎流干了,几次昏死过去,却仍旧抱着那棵树不放。
许是,他顽强的求生欲,感动了那个一向不问世事的师父。
在自己整整求了一夜后,父亲终于使用,驱动野兽的幻术,赶走了野兽。
当她冲到大树下,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大树上掉落。
当她把这满是伤痕的少年抱在怀里时,他恢复了一点意识,说的也是这样勾起嘴角,邪魅一笑,轻飘飘说了一句:“小事,还伤不到小爷。”
她看着他胸前的猛兽留下的爪痕,深可见骨。
那一夜,她给他包扎上药,抱着满是伤痕的少年,哭了一宿。
可……
那不是少康帝吗?他寻遍原主的记忆,包括,后来,他又一次误入森林,眼睛受伤,她再次照顾他。
都认为他是少康帝……
难道,她一直错了?
……
刚一回神,他高大的背影,就砸向傅曦月的肩头。
远处树林,一个暗影倏忽飞过。
南宫辰放开米娅公主,飞身而起,朝着暗影追去。
“喂,你醒醒,醒醒……”
看着一动不动伏在身上的慕时渊,傅曦月感觉心好像缺失了一块儿。
“他受伤不轻,快把他送入宫中,找御医诊治吧。”
米娅公主稳了稳心神,一双美目担忧地看向慕时渊,轻声提醒。
傅曦月轻轻点头,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踢马腹,缓缓往王宫走去。
另一边,南宫辰一路追寻暗影,直到对方消失在密林当中。
……
西夜王宫
慕时渊昏迷在榻上,冷汗直流。
傅曦月坐在榻边,摸着他的脉搏,眉毛越皱越紧。
旁边的米娅公主问道:“他怎么样了?”
傅曦月放下他的手,给他翻过身来,看着后背上深入半指的伤口,周围泛着青色,再看看手里的银色飞镖,直觉不妙,如水的杏眸暗了几分。
“飞镖有毒。”
“有毒,那该怎么办?”
米娅公主觉得这人能救傅曦月,间接也是与西夜交好,因此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这……”
慕时渊的脉象十分奇怪。
这飞镖上只是寻常之毒,但他体内似乎还有一种被压制住的毒,两者叠加起来,有点难办。
她想等西夜御医来了之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她要先给他的伤口敷上药。
于是,她对米娅公主说:“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处理宫中之事吧。”
米娅公主明亮美眸黯淡了下来,她还要处理子合王的后事。
屏退了随从。
傅曦月撕开染血的衣衫,随后从空间拿出酒精,棉签和绷带,还拿出他给她的上好的金疮药。
“啊,疼……”
一直昏迷的慕时渊,嘴角咦出一句。
红色的烛光,映出如刀削般的轮廓,易容遮住了他俊朗的线条,略显生硬。
紧闭的双目,时而含情时而恼怒,有时像无情帝王般清冷无情,有时又像孩童无赖,顽皮。
他种种样貌,傅曦月都见过,但唯独没见过他的脆弱。
正如此刻,受伤后的他,因疼痛而眉头紧皱,仿佛需要疼惜的小孩。
但偏偏昏迷中还拉着他的手,浑身散发着安心和依恋。
这些时日来的奔波忙碌,让傅曦月的心中逐渐被俗事占满。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是今天他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那份久违的想要依靠的安全感,重又回到她的心中。
轻抚他的眉梢, 把他的大掌偎向自己的脸庞。
这一刻,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竟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门外一阵脚步声起,随后响起凌云公子的声音:“也不知慕兄现在怎样了?”
傅曦月心中一慌,忙从衣襟里抓过面纱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