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曦月微蹙了下眉头,翻身下床,撩开帷帐,按照记忆中的节奏轻敲了几下。
门开了。
她快步走下了台阶,发现男子正阖目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傅曦月轻抚了下他的额头,烫的吓人,而那受伤的胳膊,也在不断地往外渗出脓血。
快速地把男子弄到床上,傅曦月从随身的医疗包中拿出电子温度计。
42度!
撕开男子受伤那侧的衣袖,肩下肉已经腐烂,周围皮肤一片黑紫,应该是中毒了。
重生时,她的医药箱也起穿越过来了。
里面有消炎药和包扎用的纱布,碘伏,甚至还有手术刀和缝合线,这都是野外涉险常用的东西。
还有一点是,傅曦月大学读的是医科大,因为家中突然的变故,毕业时阴差阳错进入了杀手组织,经过几年的历练之后,成了业界有名的美女杀手。
“嗯……”
意识不清的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紧蹙的俊眉上流淌下来。
傅曦月咬咬牙,手上亮出一把手术刀,举刀就朝着伤处割去。
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方才还倒地昏迷的男子,一骨碌坐起来。
面上虽然苍白虚弱,但嘴角却挂着邪魅的笑容。
“要做什么?”
傅曦月心下一惊,伪装的这么好,连她这种老手都被蒙蔽了。
“你装的?”
“倒也不是,突然清醒。”
男子依旧玩世不恭的轻佻语气。
但傅曦月依旧从男子嘴角的牵强程度,看出了他的痛苦。
伤重到如此程度,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你中毒了,我只是想帮你把伤口处的腐肉割掉,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话时,傅曦月软了下被抓紧的手腕,欲起身离开。
然而,男人一使劲却把她带进了怀里。
那只手松开了她的手腕,大力揽住了她的细腰。
傅曦月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儿,原主这身子,被摧残的太厉害。
男子中毒的情况下,自己仍不是他的对手。
软玉温香在怀,蹭来蹭去,男子眼里有光闪了一下,
嘴角的笑意更浓。
“本公子虽有伤在身,但如果傅小姐再这样蹭下去,鄙人不介意与您温存一番。”
“你……”
有力使不出,本就懊恼,无端被这个登徒子给戏弄一番。
傅曦月柳眉倒竖,手术刀瞬间就抵在了男子的喉间。
男子抿嘴止住了笑意。
“如果不想死,就好好配合。”
傅曦月一招反制,她惯会使这手。
“好好好,姑娘我错了。”男子收了手。
男子站起身踉跄走到床边坐好。
傅曦月拿一根止血的橡胶皮带勒紧伤口上方,刀子猝不及防地划了下去。
医药箱里是有麻醉剂的,但是她不想用。
“啊……”
男子握紧拳头,咬紧了自己的衣袖,但痛苦的呻吟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傅曦月面色平静,手脚麻利,快速清除了腐烂的皮肉,然后缝线包扎。
在男子汗如雨下的时候。
傅曦月放在桌子上几颗白色的药片,是抗生素。
“这个药可以让你很快退烧,还能避免伤口感染,一次两颗,一天两次,按时吃。”
“你的伤口烂肉已经处理掉,但是毒却没法解,如今只能暂缓伤势,如果不能短时间寻来解药,恐怕……。
傅曦月平静地看着喘息渐渐匀称的男子,他应该是知道厉害关系的,所以言尽于此。
“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男子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这个是解药……你按这方把药抓来即可。”
看着傅曦月露出凭什么的表情时,又随即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纸条。
“这是你的解药。”
傅曦月接过药方仔细端详,她选修课粗学了两年中医,所以还略懂药理的。
“没错。”
收起药方,傅曦月转身离开。
重新遮好暗门,坐在床上时,天光已经大亮。
门外响起了轻快的脚步。
翠喜端着脸盆和面巾走进来。
“娘娘来洗漱吧,刚才看您帷幔落着,没敢打扰您。”
她快速地拧干帕子递给傅曦月,又去整理床铺。
傅曦月轻轻擦着脸,所触之处,发现比昨日平滑了些。
洁了面,漱了口。
傅曦月又拿起肉干,开始喂獜獜,刚睡醒的狗儿趴在傅曦月脚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毛在哪儿?”傅曦月边抚摸着獜獜毛茸茸的大脑袋边问。
“他在打扫庭院。”
“去把他叫来。”
“是,姑娘。”收拾好床铺的翠喜快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白毛走了进来。
“娘娘,您叫我?”
白毛弓着腰,肩膀微抖,眼睛看着地,整个人显得瑟缩而紧张。
从傅曦月醒来,白毛在她面前总是这个样子。
她一度以为,此人性格就是如此胆小怕事。
没想到……
“膳房的吃食什么时候送来?”傅曦月没来由的一问。
白毛明显哆嗦了一下。
“回娘娘,奴才不知。”
“大胆,如今还不说实话吗?”傅曦月一拍桌子。
白毛慌忙跪下,整个身子抖如筛糠,仍旧嘴硬。
“奴才不知娘娘说什么,奴才确…确实不知。”
“还嘴硬?”
一个手势,正在吃东西的獜獜猛扑过去,撕咬他的衣衫。
“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地上,一人高的獜獜如一头猛兽撕咬猎物般把白毛按在地上疯啃。
眼看一条袖子已经扯下,马上就要向他的喉咙咬去。
“獜獜,停。”傅曦月轻喝一声。
狗儿忙摆出一副立正的坐姿,蹲坐在白毛身边摇尾巴,嘴里还叼着那一条衣袖。
白毛强跪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娘娘,奴才说实话。”
“说”傅曦月召回獜獜,正襟危坐在床榻上。
“奴才对不起娘娘,是胡总管派奴才来监视娘娘的,他让奴才把娘娘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报告给他。”
“那毒可是你下的?”
“不是,您可冤枉奴才啦,吃食都是奴才从膳房直接拿来的,不知有毒。”
“哦,那你们为什么没中毒?”
“禀告娘娘,膳房每次都嘱咐食盒上层吃食是给您的,所以奴才们不敢僭越。”
“只是,娘娘中毒不起那日,胡总管派人给奴才送来这个。”
白毛拿出一个纸包。
此刻,翠喜和棂隽听到动静,已经赶过来,听了个大概。
翠喜把纸包交给傅曦月,白色粉末,显然是毒药。
“说如果您再起来,就给您服下,可是奴才,也是有心的人啊,您宁可饿着也把仅有的馍馍给奴才吃,奴才怎么下得了手。”
“为此还受了责罚。”
白毛满脸泪痕,说罢,脱下衣服,露出鞭痕累累的后背。
“都因奴才家有重病的老娘和年幼的小妹,胡总管与奴才是同乡,是他把奴才接入宫中,并以老娘相威胁,所以派奴才来监视娘娘,奴才不得从啊。”
说罢,大哭起来。
“那娘娘昏迷的消息可是你放出去的?”翠喜听到这儿双眼通红。
“是”白毛低声答道。
“你个王八狗蛋,奸细……”
翠喜上脚就对着白毛布满伤痕的后背一顿猛踹。
“哎哟,哎呦……”
“好了,翠喜。”傅曦月挥了挥手。
对着跪着的白毛说:“你既已承认错误,那我便既往不咎,你在宫外的老娘,我也会让凌云公子妥善安排。”
“你还像以往一样,把本宫每日所做之事禀报胡总管。”
“这……”白毛震惊地抬头。
“现在你把这个交给胡总管!”
傅曦月把手中叠好的纸条拿出来。
“奴才遵命。”白毛顿了一下,接过纸条,整理下衣服退出去。
“想不到这个憨头,竟然是个奸细,亏娘娘平时对他那么好。”
翠喜愤恨躲着脚,棂秀却默不作声。
傅曦月笑而不语,抚摸着獜獜喷着粗气的嘴巴。
“好獜獜,你可真是个乖宝贝。”
“是啊,人啊,有的时候真不如狗。”翠喜附和一句。
棂秀白皙的小脸已经铁青。
“太后驾到!”
忽地一声娘气的尖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