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仪态端庄,她赤裸着脚踝,粉白的手臂上系着两个洁白的风铃,乌黑的长发垂至地面,女子安静的看着墨凌,一颦一笑尽显风姿绰约,素手轻抚立于身侧的一只白鹤。
墨凌上前拜道:“墨凌见过九龄掌门。”
她是茅山建派至今最为年轻的掌门,鹤玉堂主鹤九龄。
无数茅山普通弟子日夜修习,便是想拜入鹤九龄门下,茅山三仙,逍遥仙清淡绝尘,牧葬严厉苛刻,鹤九龄是最好说话的,况且她容貌清秀,修为步入天仙之境,有这么个美女师父助阵,怕是大家做梦都要笑醒。
她一如既往的一袭洁白风衣,简洁勾勒出其曼妙娇躯。
“你倒挺有想法的,逍遥让你杀了这个女孩,你却将她藏到了医庐峰。”
鹤九龄上前两步将墨凌轻轻拉起来,清脆的风铃微微作响:“凌儿,你袒护狐妖,是要让你的师父失望的。”
逍遥仙飘忽不定,然鹤九龄平易近人,虽说墨凌不是她的弟子,但是对他的关照依旧不少。
“墨凌自幼在茅山修习,茅山一贯惩妖除恶,却没有害人的例子,如果我们为了除掉狐妖,把一个凡间女子的性命也给带走的话,这不合乎茅山作风,我也做不出此事。”
鹤九龄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随后道:“所以,即便逍遥不答应,你也想自己寻找办法将她们的魂灵分离?”
墨凌点点头,这一点正好违了师父的意,所以自己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逍遥仙。
“凌儿,你始终是个热心肠。”鹤九龄面露赞许:“可是这份善念却会成为一柄利剑,妖族生性狡诈,神族宁错杀一万不可忽略一只,你还没看明白吗?妖心本恶。”
“再者,逍遥便是一眼看清,便让你杀了她,那个小女孩,她如今筋脉紊乱,命海内妖气环绕,她在吸收妖的力量。”
墨凌愣住了,他那日探出萧雪菡的经脉混杂,他本以为她在地府受到了危险,却不知萧雪菡竟然在吸收狐妖的妖力,她是人,狐妖是妖,两股力量互不相容,她这么做,简直是拿自己生命在开玩笑。
“情感确能害人,它让你的剑都钝了许多。”
鹤九龄迈开腿,在四周转转,“不说这个了,想必你如今也有了打算了吧,这玄天阁算上今日我也只来过两次,逍遥设下的难题,可不能蛮力解决的噢。”
逍遥仙创造玄天阁,在阁内布下十重难题,每一重难题的破解便可领悟到一重剑法秘籍,逍遥仙创立了十种剑法,每一招,都截然不同于茅山剑法。
……
当萧雪菡刚开始吸收灵海灵力的时候,她还担心自己的身子会不会排斥这份妖力,可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与灵海的联系更加密切,现如今自己仅仅需要一个意念,便可以进入灵海。
这样,萧雪菡也成为了这儿的常客,狐妖也是稍微装饰了一下贫瘠的孤岛,多了份茶几,她们闲暇时刻便闲聊下棋,狐妖也会与她说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恍惚间从睡梦中惊醒,抬眼一看天已亮透,她望向床头,果不其然,摆放着一碗中药。
每日都会有人给她送药,虽说萧雪菡习得几年医术,却也不知道此药的作用是什么,本以为是治疗眼伤,可如今她的眼睛也好了,这药却没有断过。
她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都快忘了禁了多久的足了。”萧雪菡喃喃自语,怕是有五日了吧。
前些日子长老在炎火结界之上敷了一层不透明的膜,致使萧雪菡无法看清外头,而别人照样看不清里面,想必是为了防止若雪偷偷来找自己吧。
前些日子,若雪每日都会给她送来甜点,一日一次,她便这般记日子。
然而这两天她却再没能踏入房门,想必是破解不了长老的屏障吧。
“这么多日了,他为何就是不愿来见见我……”萧雪菡怔怔的看着禁锢自己的炎火结界,出了神。
她端坐下来,按照狐妖先前传授给自己的法子开始吸收灵海的灵力,这几天下来灵海的力量已然被自己吸收了大半,然而这个力量无法驾驭,始终是个摆设。
毕竟,萧雪菡只是个凡人。
……
时至傍晚,玄天阁内,墨凌与第八重幻影打了个难分难解,始终难以分出个高下。
墨凌收剑,回想起方才黑衣幻影的招式,依稀觉得他的每一个招式都是那么的眼熟,自己的每一次出剑皆会被他猜透并解招,它这般了解自己,属实难以应付。
师父不可能出一道完全无解的难题给自己,若非自己修为不到家,那便是先天阅历不足。
他思考了半晌,这才慢慢的走到玄天阁的一处死角,催动法力,顿时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锦囊。
墨凌打开抖了抖,锦囊里掉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小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在一瞬间,墨凌手轻挥,他们又死死地睡了过去。
万事俱备后,他将两只小鬼带着,离开了玄天阁。
……
“你有心事。”狐妖品着茶说道。
由于孤岛之上的血红古树约莫着走向了凋零,一尘不染的地面如今布满了枯黄的落叶,随着萧雪菡灵力的吸收,这四周的环境逐渐变得简洁单一,如同失色一样出现了点点空白。
“这么明显吗?”萧雪菡摸摸脸。
“你的心事从来都是写在脸上的。”狐妖抿唇轻笑:“方才你下棋心不在焉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与我说说可好?”
“也不是不可以……”萧雪菡顿了顿,随后她将这些天自己被禁足在医庐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狐妖垂下了眼帘:“怕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了你。”
“姐姐,我没怪你。”萧雪菡摆摆手:“我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仙界的人对于妖都是避而远之,甚至不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妖先前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了呢?”
“妖……其实并没做过什么。”
“如果真的没做过什么,那为什么茅山所有人都说妖本为恶,妖本为恶?”萧雪菡叹息道:“这么多天下来,姐姐,我自然是愿意信你的,但是不是这种稀里糊涂的相信你,能不能告诉我先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相信,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你若真想知道,那我便将千年前的那次战争让你看看也无妨。”
面对萧雪菡那几乎毫无回绝的语气,狐妖也并未找借口搪塞过去,她抬起纤纤玉手,对着灵海虚空轻点,那近乎空白的背景顿时绚丽多彩起来。
“这些回忆,都是我亲身经历的,绝无半点虚假。”
顺着狐妖手指的方向看去,虚空显现出了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一批批头戴盔甲,身披甲胄的神兵肆意屠杀着四处逃窜的妖族,半空中源源不断的火雨,一袭白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立于半空,操控着漫天火雨将忘川的大小山洞化成炙热的火堆。
“我似乎见过这个……”
萧雪菡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入灵海的时候,灵海便是这番景象。
“这场大战,神族称之为济世,将为祸三界的魔族打入冥界修罗域,可我们妖界却因一个贪酒的小妖被神界四大帝君留意,遭受了无妄之灾。”
神族仅仅用了一日,便让妖界沦陷,而他们赖以为生的灵墟坍塌,死去了数以万计的妖类,整个妖界尸横遍野,宛若地狱。
而这番惨景,萧雪菡仅仅在无间狱见过。
随着画面的切换,西煞帝君一剑贯穿九尾狐王,负隅顽抗的妖类纷纷死于无名祭出的神器日月轨,血水染红了忘川,神族鸣金收兵,四大帝君谈笑间离开冥界,而死去的妖,随着岁月的沉积,渐渐化成枯骨,被忘川水吞噬干净。
而狐王死去的地方,绽放了无数血色彼岸,花期虽短,但年年盛开。
萧雪菡突然明白了狐妖为什么不愿将这段往事再度拿出来了,没有人会想重新经历一次生离死别,更何况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死在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姐姐,对不起。”萧雪菡默默地拿出了自己先前编好的彼岸花冠,“原来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是姐姐的娘亲用血滋养过的。”
狐妖接过花冠,看着萧雪菡那担忧的眼神:“你不必担心我,娘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妖族从来不争于世,要怪便怪神族的一手遮天,皇界与仙界依附神界,对神皇俯首称臣,魔族野心勃勃,自然落得永世囚禁修罗域的下场。”
“而我们妖族,却因不表态成为神界眼中钉,济世之战处置的不仅仅是魔界,更是神族对我们的一个警告,特立独行,必然会走向灭亡。”
“而他们屠戮妖界,必然会引来天道的天罚,就是他们,怕被因果谴责,捏造出妖本为恶的言论,成为了他们的遮羞布,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你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