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回去了……
他回皇城。
而她,回师门。
沈行知虽是贪恋她的主动,但也察觉到了她今夜的异样,温声道:“怎么了?”
许宛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窃取他身上的温暖 ,闻着他独有的松柏清冽香味……
她真的……
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他啊……
若是,她可以好好活着该多好。
见她迟迟没说话,沈行知低头看她,听到她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不回皇城了,我想跟师父回师门。”
回师门?
沈行知想退开看她,抱着他腰的藕臂却越发用力,硬是将他搂得紧紧的不松手。
无奈,他只能任由她抱着,温声问:“为什么不回皇城?”
“心愿已了,我不想一直留在皇城,我想跟着师父回师门拜师,好好学医术,有机会话的可以游历江湖。”
她的声音轻悠悠的,但在沈行知听来,却是字字都透着要离他而去。
抱着她腰肢的手松开了,将她缠在他腰上的手也拉开,他低头,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惊慌:“你想离开皇城可以,等我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掉,我便与你一同去,可好?”
他也可以陪她一起回师门,一起游历江湖,一起做一对侠侣。
“不会很久,一年,不,至多半年,可以吗?”
语气间透着紧张,抓着她手臂的手掌也不自主的微微用力,听到她要离开的话,他便心慌难耐。
“而且,我收到皇城的来信,皇后派人正四处寻你,你不回宫看看吗?”
他已经恨不得将所有能让她留在身边的理由都搜罗出来摆在她跟前。
从他眼底看到了惊慌,从他手上的力道感受到了迫切,许宛秋抿了抿唇,开口之前,她便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师父都跟我说了,我就是爷爷当年为了报复皇帝而偷偷带出宫的大公主,师父问我认不认生身父母。”
她已经从不敢置信到慢慢接受了。
知道到了她只是爷爷一个报仇的工具,比寒冬腊月都让她心凉,在崩溃、重愈、和解、想开之后,她硬生生的煎熬了一遍。
仿佛一夜之间尝尽了人间冷暖、受尽了仇恨和解脱,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承认这个身份。
只是她知道,她并未有太大的欢喜。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能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可万万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行知心高高的悬起:“那,那你如何作想?”
看着他,许宛秋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她始终看不得他难过。
“我再想想。”
“你说得对,我先皇城,再做打算。”
皇后待她极好,她对皇后也有亲和感,原来这都不是巧合,而是血脉的缘故啊……
但是她不敢认,如果认了,三年后,皇后又应当如何?
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死在她前面,她还能活下去吗?
想及此,许宛秋心口一阵钝痛,眼眶微红。
沈行知听到她同意先回皇城,悬着的心便松了下来,迫不及待的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好,我必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你相信我。”
怀里的人并未出声回应他,一双藕臂顺着他的腰,掌心贴着他的背,紧紧的回抱他。
她眼眶里的泪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滚烫的落下,滴落在他肩上的衣料上。
永乐侯府内。
小狐狸正吃着鸡腿,突然一阵瓷器砸破的声响将它吓了一跳!嗷呜一声,叼着鸡腿往假山上躲了去!
“主子,息怒。”
黑衣人站在书房外,听到里面的声音,也担忧。
书房内,贺北羽眼神发狠的盯着地上的碎片,眼底翻涌的情绪恨不得将眼前所触及的一切都毁掉!
许智死了!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大业还未走完,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你进来!”
黑衣人听到他的传唤,不敢怠慢,即刻进去。
“你说药老是接到周颂年的消息不顾一切代价杀沈行知是吗?”
“回主子,是,但,雪山谷本来就不多人,想必是药老自己亲自上阵,被沈行知反杀了。”
黑衣人咬牙切齿:“他杀了药老,我们必定是要他偿命的!”
现在玲珑阁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沈行知恨之入骨!
“周颂年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贺北羽将手里的信笺丢到黑衣人身上:“把信快马加鞭送到边境柳将军手里,另外,雪山谷那边,药老留下的东西务必全部带回阁内,再查清楚药老的死因!”
他不信有许宛秋在,沈行知会亲手杀了药老。
其中必定有蹊跷!
黑衣人应罢,又说道:“主子,皇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是皇后也派人在四处寻许宛秋的行踪。”
“可查到什么原因?”
“皇后怀疑许宛秋是她丢失的那个大公主。”
黑衣人说罢,也觉得荒谬:“一个许宛秋怎么可能会是大公主?”
这皇后莫不是病糊涂了,觉得与她投缘,便觉得是亲生的。
这件事,倒是让贺北羽陷入了沉思,冷静下来捋了一下。
片刻后,黑衣人见他突然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诡异张狂:“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药老还留了一手!”
黑衣人听不明白,但也不敢细问。
“派人紧跟着他们,行程随时来报!”
“是!”
黑衣人应声下去。
四五个丫鬟便鱼贯而入,小心翼翼的打扫地上一片狼藉。
贺北羽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眼神却落到躲在假山后吃着鸡腿的小狐狸身上。
嘴角一扬,哼了一声。
又该你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