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横空。白沙如绵。
天水岛最西侧,彩虹的余光化作一道七彩阵法,阵法内一半是雪白沙地,另一半则是清澈湖泊。
沙地上。
卢通一袭黑袍,手持一柄古朴长剑,赤脚踩在沙地上练习剑法。
黑袍是空性书院弟子的衣服,薄如纱、凉如冰,穿上后轻若无物。
长剑是戴三残的法宝,剑柄内布置了一道高深阵法,可以积蓄剑光,此外还存了一道传承——《部神剑诀》。
剑诀十分繁复,包括步法、剑招、法术、阵法等。
戴三残修了十年才小成。
卢通只练了几天,已经十分醇熟,虽然远不及戴三残,但是至少节省数年苦修。
一捧白沙扬起。
他躺在白沙上,斜刺一剑,法力流出,剑光几个飘忽,法力化作一道无形气流,裹着身体如蛇一般游出几尺。
游鳝。
几尺虽然不远,但是已经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可以走多远,只看付出多少心血了。
卢通从沙地上爬起,抖了下黑袍,一粒粒白沙坠落,朝岛内走去。
“师叔,快歇歇。”
黎吉春起身倒茶。
沙地上,摆了一张躺椅,旁边还放了一套桌椅,桌上摆了许多水果、点心。
卢通躺到躺椅上,长舒一口气。
过去五天了,有血灵疗伤,伤势早已经痊愈。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仍然留在天水岛上养伤。
一场厮杀,扫清了阴云。
戴善留下的一众子女、徒弟们,有心复仇的已经出手了。剩下的未必愿意为一个死人,付出多少代价。
黎吉春坐在躺椅边缘,递过一杯茶,又从桌上拿起一封信。
“师叔,刚才朱师叔送来一封信,说是扶晨城隋家送来的。”
卢通端着茶杯,神色有些意外。
隋家,戴三惜的夫家,生死台上的老拳师就是她请来的,听说隋家在扶晨城开拳馆。
他喝完茶。
黎吉春已经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很厚,有一张写满字的纸,还有一本薄册子。
黎吉春扫了一眼,立马抓住册子,欣喜道:“师叔,《礼仙拳》,信里有一本拳法!”
他蹙了下眉头。
黎吉春有些逾越了。
卢通抽回信纸、册子,吩咐道:“去,把象舍打扫一遍,另外给小象洗个澡。”
血脉不凡,地象血脉是源于真妖。
刚生出来不久,才三尺多高、四百斤重,眼睛还没有睁开,躯体外裹了一层土壳,整天乱叫、乱吃、乱拉。
卢通去了一次象舍。
看见满墙壁、屋顶的象粪,心里一阵糟心,几天来一直没有理会。
黎吉春有些不情愿。
“师叔,我让锦儿去。”
“你去。”
卢通翻了一下信纸,看见几个道歉的言语,心情已经转好,不过声音依然十分冰冷。
“哦。”
黎吉春慢腾腾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杀地。
卢通看完信,随手把信纸放在一旁,脸上浮出一些笑意。
信中洋洋洒洒一大片,意思却十分简单:
一是表示致歉,不该派人上生死台;二是撇清关系,都是戴三惜夫妻的主张,和隋家没有关系。
天色渐晚。
卢通看完拳法,取出几个小玉瓶,每个玉瓶中都有一枚丹药。
再生丹。
五枚再生丹,已经吃了两枚,分别源自戴三残、权银。
可惜,权银生前施展了秘法,死后形成的丹药中,除了一股磅礴生机外,没有领会到任何法门。
他找出老拳师的再生丹,张口服下,直接躺在躺椅上炼化。
神魂内,一道道气流开始冲刷金丹、虚影。
一炷香后。
卢通睁开眼睛,双手握拳,一起朝天上打去,途中双拳合拢,形如拱手作揖。
一阵劲风直冲天空。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道:“隋家还算识趣。”
朱东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隋家送来的信。
卢通收起拳头,道:“开拳馆也是做生意,生意人最懂进退。”
朱东壁点了下头,放下信纸,取出一块令牌。
“宗门的委托,让我拉拢你担任蒙剑宗的客卿长老。”
卢通笑了下,直接拿过令牌。
木头令牌,上面刻着一道道幽蓝水痕,水痕如雾,其中一个“剑”字若隐若现。
“客卿长老有什么好处?”
“每个月一枚夜半丹,可以增加一个月的修行。另外,还可以申请一个洞府,客卿可以二人共分一岛。”
卢通摇了摇头,随手把令牌放在桌上,重新躺倒躺椅上。
“鸡肋。”
一年十二枚丹药。
上次在善德司的仓库中,他顺手拿了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相当于在蒙剑宗担任十几年客卿。
“错了。”
朱东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些东西可是我们的保命符。”
“什么?”
“名声、身份、地位、财势、道友,这些东西都可以保命,而且比实力更好用。”
卢通有些似懂非懂。
朱东壁道:“比如……你会怀疑李游海是内贼吗?”
卢通挑了下眉头,眼睛一亮,立即起身拿起令牌,道:“这么说,可以在怀珠城中也开酒楼、经营商会?”
这次出手之后,似乎已经拨云见日,眼前出现了一道光明。
朱东壁道:“不错。做的越好,古仙对你就越器重。妖君已经吩咐了,先暂停给你下令,你可明白什么意思?”
卢通微微点了下头。
棋子,哪里需要哪里挪。
但是可以担任杀手锏的棋子,最好先按兵不动,任由它潜伏下去,留到重要关头再出手。这种棋子,不会沦为弃子。
……
深夜,卧房内。
黎吉春洗漱之后,重新画红妆、戴首饰,点上一炉香薰,横卧在床上摆了一个精心学来的姿势。
床对面,窗边一张长桌后。
卢通拿着一根毛笔,看着桌上的一行字,轻声道:“真怪……”
桌上摆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好人楼”。
他看了半响,挥手震碎纸条,心中暗道:“怎么,良妖楼听起来又淳朴、又亲切,好人楼却透着一股子虚伪做作。”
“师叔~”
背后传来一声七扭八拐的呼喊。
卢通转过身,看见一抹雪白人影,心头一热,随手扔开毛笔,大步走过去。
“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