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聪明的嘛。”
周亦凝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现在我教你写毛笔字。”
“姐姐，我会写。”
王磊的文字功底不错，他刚学会写字，便迫切地想展示给周亦凝看。
“好，那你试着练习吧。”
“嗯。”
王磊低着头，1笔1划地抄写，写到最后，他停住，抬眸看着周亦凝，奶声奶气问：“姐姐，我写得不对吗？”
周亦凝抿唇1笑。
“写得很棒，不过还有改正的余地，比如写得太工整了，又或者写得潦草些，像这种歪歪扭扭的，就不对了。”
“姐姐，我不懂。”
王磊挠头道，他不喜欢写毛笔字，总觉得它们不好看，跟他们的皮肤差不多，脏兮兮的。
周亦凝笑着说：“没关系，慢慢就会写得漂亮些。”
“哦。”
王磊似懂非懂。
“好啦，现在我教你背《孟子》，你认识孟子的前3句话吗？”
王磊摇头，他不喜欢读书，只愿意干活挣钱。
周亦凝耐心教导。
“《孟子》的首句话叫《孟子曰：君臣有别’。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君是国之栋梁，臣是君的辅佐者。”
“君臣是什么？”
王磊皱紧眉头，似乎很苦恼。
“君是指君王。臣是臣子，就是奴才，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君让臣往东，臣不敢往西。”
“奴才是什么？”
“奴才是贱奴隶。奴才是君王脚底板踩着的泥巴，君王命令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周亦凝简单地概括了君臣之间的关系，末了又说：“君是君、臣是臣、妾是妾，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妾是女子，是妻子，是妻子是妻子……妻子是妻子。”
“对，妻子就是妻子！”
周亦凝用了1些词语形容女人，希望王磊能够听懂，并且引发共鸣。
王磊反驳道。
王磊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
“姐姐，啥叫妻呢？”
周亦凝微怔，随即说：“妻，就是丈夫的妻子，丈夫是我们的丈夫，而我们是丈夫的妻。”
“嗯，我知道了，姐姐，你真厉害。”
王磊崇拜地看着她。
周亦凝笑了，这娃子真好骗。
周兰的哥哥司马世政已经娶妻生子，但周亦凝仍旧称呼司马世政为大伯父。
因为司马世政的原配死得早，只生了两个儿子，因此周亦凝和王磊都是由司马世政抚育长大。
“磊子，我今晚去镇上卖卤煮和咸鸭蛋，明天早晨我再回来教你识字好吗？”
王磊点头如捣蒜。
“好，我等姐姐回来教我识字。”
王磊从小就羡慕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因此每逢有玩伴聚在1起玩耍时，他都喜欢粘着他们，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聊天。
可他从未见过周亦凝，也没有见过她所谓的爹娘。
他知道自己和姐姐不是亲生的。
因为娘临终前说过，他们是捡来的，他的亲生爹娘早就死光光了，所以周亦凝的爹娘也不是他的爹娘。
他的爷爷奶奶倒是疼爱他，但他总是躲在屋里不出门，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姐姐，你要早点回来陪磊子哦~”
王磊抓着周亦凝的手，舍不得她离开。
“好，姐姐1定回来陪你。”
周亦凝揉了揉他柔软乌黑的短发，温柔地承诺道。
她抱了抱他，又嘱咐他早点睡觉，然后才离开了厨房。
刚转身，周亦凝脸色瞬间冷漠，朝厨房的水缸瞅了几眼。
她走到灶台边拿起扫帚，将水缸清扫干净，然后拎起水瓢舀了1瓢凉水泼到水缸里。
她的举动惹来院落里的狗吠，周亦凝吓得赶忙缩回手，她把水瓢放下，然后跑回房间换衣服。
“娘，怎么办？咱家的鸡鸭鹅要被咬了！”
屋内，李翠娥慌乱地拉扯刘招娣的袖子，她怀里搂着嗷呜嗷呜的小猪仔。
“别急，娘马上把鸡鸭鹅赶走，你先看好猪仔！”
刘招娣连忙安慰她。
李翠娥这才安静下来，目送她娘去找司马世政帮忙，把野兔和野鸡赶出栅栏。
……
司马世政家的鸡鸭鹅虽然吃草长大的，但是胆子特别小，见人就跑，周亦凝1出现，那群鸡便惊恐万状，纷纷扑腾翅膀，企图逃跑，结果摔下地，发出阵阵哀嚎，凄惨极了。
周亦凝不仅没有同情它们，反而嘲讽地哼了1声。
“你们这群蠢货，竟敢在我家撒尿，还弄坏了我辛苦攒下的粮食，你们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才好？”
1窝母鸡扑棱着羽翼飞起来，惊恐地瞪圆了眼睛，4处寻觅逃路，却被周亦凝用扫帚赶到角落，不准它们乱飞。
“哈哈哈哈，笨蛋笨蛋笨蛋！”
周亦凝叉腰狂笑，笑完以后又骂：“蠢死了，你们咋就这么蠢呢？”
周亦凝突然灵机1闪，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母鸡肥胖的肚腩，母鸡立刻尖利叫唤，周亦凝笑眯了眼。
“这下好了，你们不需要喂食了。”
这1家子除了李翠娥外，全都是吃白食的懒汉，她1分钱也不想养着他们，不然她的存款迟早得被败光。
趁夜色深沉，周亦凝悄悄溜出了周家村，骑着小绵羊朝隔壁村子奔去。
隔壁村子就在周家村隔壁，名叫红叶村，离得近了，周亦凝才发现，红叶村的建筑比较破烂，村口还有两座破旧的土坯房，墙壁斑驳脱落，顶上露出瓦片，像是要塌了般。
周亦凝把小绵羊停在村口的1条小沟里，然后跳下车子，朝那两座破土坯房走去，她敲响其中1间，里面传来1阵苍老虚弱的声音。
“谁呀？”
“婶子，是我，我叫周亦凝，想买您家3头肥母鸡。”
周亦凝笑着回答。
屋里顿时寂静无声，半晌，1个满头银丝、瘦如枯槁的老太婆披散着头发，慢吞吞地打开大门。
借着月光，周亦凝瞧清楚这个老太婆就是之前跟她抢东西的那个老太婆。
“你要买什么？”
老太婆问，眼神戒备地盯着周亦凝。
周亦凝不疾不周地说：“我买3头母鸡，5只公鸡，2十个鸡蛋和5斤玉米面儿。”
老太婆1听，立即松了口气，她关上院门，把钥匙递给周亦凝。
“给你吧。”
“谢谢婶子，我现在就去给你割鱼鳞，1会就回来。”
周亦凝拿着钥匙朝后山走去。
老太婆关上大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坐在地上，唉哟叹息道：“可怜的孩子呦。”
她是周亦凝奶奶孙秀花，当初嫁到周家村的。
孙秀花1辈子勤劳朴实，但命运坎坷，年纪轻轻就病逝了。
她死后，留下孤儿寡母3口人，周富贵和周娇娇，两个孩子从小就是司马世政带大的。
周娇娇心思单纯，被周富贵哄骗住了，以为周富贵是真的想照司马她们母女3人。
哪曾想，周富贵是把周娇娇卖掉了！
他把周娇娇卖到了大城市，给她找了户人家。
王家人见周娇娇乖巧可爱，模样俊俏，又能识字算账，对周娇娇颇为宠爱。
周娇娇嫁入王家，很快就怀孕了。
可她怀的是双胞胎，周富贵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周家，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然而没等他高兴够呢，1场大火烧毁了王家祖宅。
王家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受伤严重，奄奄1息，随时有丧命的危险，他们没有钱医治，周富贵怕沾染上官司，只能狠下心肠，把妻儿送到乡下避难。
司马世政就是被周富贵扔掉的孩子，他原本姓杨，是老杨家的私生子。
因为司马世政的父母嫌弃周家穷，所以把他丢掉了，并且告诉别人，司马世政是个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