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山庄虽不愿主动招惹是非,与人结仇。但若是对方主动欺负到了他们头上,他也觉不会善罢甘休。玉柳山庄如今虽然是大不如以前,可是该有的威严依旧在,他们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
众人将事情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日听柳旪洛说他们去会合的路上遭到了贼人暗算。原来那个贼人竟是这个黄芋老人,怕是也只有他敢有恃无恐地去招惹堂堂的玉柳山庄。这好歹也是一个名门大派,底蕴深厚,没事何人愿意去结仇。
柳旪落抬手向前一招,利剑出鞘声连成一片,他手下的所有人一齐向中心攻去,是下了决心要将这个黄芋老人给拿下。
原本以为这又将是一场激烈打斗,结果那些手持利剑的人还未近身,就在黄芋老人展袖急速旋身的须臾间,最里层便倒下了数十人,外层的人见状急忙往后退去。
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他们虽没有像最开始那十几人一般立马倒地,然而身体已明显有了一颤,一个个身形虚浮摇摆,最终坚持不住,纷纷撑剑半跪在了灼热的地面上,身体发绿,竟出现了口干舌燥的症状。
黄芋老人手持芋头茎叶,从容站在原地,目视着柳旪落抿嘴露出一个奸猾得意的笑:“众小友,老朽都说了勿要冲动了。看,这道还不是借来了。小友们捂住口鼻是无用的,这毒只要一沾上皮肤便会立刻发作。”
柳旪落单膝跪地,一手撑剑,神情痛苦,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在一颗颗滚落,恨不得在黄芋老人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咬牙道:“老贼!我玉柳山庄不会放过你!赶快将解药交出来!”
“黄芋老人,你可是想引起江湖人共怒?你的毒虽厉害,但可敌得过在此的众多高手?!赶紧将解药交出来,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话音一落,众多门派的大人物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显然,黄芋老人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公愤。就算是平日里看见有人为非作歹,他们都不会袖手旁观,又何况是现在他们还有重要的事去做,怎能容忍自己的盟友遭遇危急。
几人一露面,黄芋老人着实震撼不已,心里发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汇聚在一起,这些可都是江湖上的巨头,一个就不好惹了,更何况是现在的好几个,他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
黄芋老人来时就看到了这里汇聚的人群,刚开始心头就有点纳罕。只不过光顾着与那刀疤男子动手了,并未注意到掩在一群围观者身后的那些大人物。
对黄芋老人来说,仅仅是这些围观者,根本不足为惧,就算一起向他冲来,也不过是一把毒粉就能解决的事,因此在被柳旪落的人马包围时,他才会那般有恃无恐。
黄芋老人瞬间掩去脸上的惊疑之色,故作从容地向几人拱了拱手:“原来是各位豪杰啊,幸会幸会,不知各位这般兴师动众,是要做何啊?”
这一刻,黄芋老人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是柳旪落为了报复他,故意请来了帮手,专守在这等他自投罗网。不过他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想要抓他,虽然难了点,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高手出动。
“我们要做的事,你无需知道。而你要做的事便是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无需我们亲自动手,我的一个暗影便足以对付你。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毒厉害,还是我暗艳阁的毒厉害!”南启炔负手而立,尽显沉稳,气度不凡。暗艳阁虽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但也不会胡乱滥杀无辜,他们内部有严明的组织纪律。
南启炔一说暗影,黄芋老人闻之色变,那是暗艳阁最顶级杀手,总共不过十人,来无影去无踪,无人见过他们真实面容。
当然,南启炔也是从暗影里走出来的,只是身为前阁主的亲子,他的身份比较特殊而已,如今他早已不在这十人之中。
暗影每五年选拔一次,层层筛选,最终只保留下前五。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后要面对的便是五十道严峻关卡,几乎每一道都是以命在搏。通过考验的人还需与同伴进行一场生死对决,输的人必死,直至活下的只有一人。
然而这一人依旧不能算做暗影,最后一步便是抽签决定,与其中之一的旧暗影进行生死决战,如若能成功将那旧暗影击杀,那么才算真正成为新暗影。
因此,暗影历来都是不多不少刚刚十人,一般被派去所执行的任务难度都极高,但也不会轻易被派出。那是暗艳阁的底牌,虽然在江湖上不是秘密,但是也从未有人见过。即便是这次面临如此危急的局面,暗影依旧不曾被动用。
黄芋老人虽然心中生出惧意,但毕竟自己也是有实力的,况且在江湖混迹多年。对于南启炔的威胁虽然有些忌惮,但面上却波澜不惊,神色从容。他自顾自眨了眨那双犀利的眼,平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在了柳旪洛面前的地上:“小友莫恼,老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柳旪洛一手撑着剑,艰难抬头,额上青筋暴露,用满是血丝的眼斜睨了黄芋老人片刻,没说一句话,用另一只手抓起了地上的药瓶,想都未想便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了嘴里,随后将药瓶递给了身边的人。有一众高手在。柳旪落自然不担心这贼老头再耍诡计,给出一瓶假的解药糊弄他们。
与黄芋老人对峙的几人站在那也不再言语,静静看着玉柳山庄的人一个接一个将解药服下,心中也随之松了一口气。预料黄芋老人不敢再在他们面前耍花招,于是放松了警惕。同时他们也准备放黄芋老人一马。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这解药需过几盏茶的功夫方能起效。小友让老朽平白跟丢了一个好徒弟,不过好在又让老朽寻回了一个更为出色的,瞧,我徒弟不就在树上么?为师这便带你走。”黄芋老人突然一跃而起,说话间便向着几人斜飞了出去。
黄芋老人来到树上,借助腿上的力道一个反弹,眨眼间便携着一抹粉色的身影从枝间飞了出来,树冠剧颤,他飞出去好远,停在了远处的空地上,回头朝众人奸邪一笑。一切动作皆在众人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瞬间完成,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潺!”陆景行很快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立马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南启炔与桃枝还有远曲道长也向那边飞了过去。竟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抓人,这实在让人难以容忍。这黄芋老人实在是胆大包天,原本还想放过他一马,然而却不知悔改,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钟离湲自己也是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不过已经被这老贼抓着藕臂飞了出去。本想立刻反击,然而速度太快,出于惯性,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随着黄芋老人飞向远处空地上。
黄芋老人紧紧握着钟离湲的手臂,得意地瞧着钟离湲那波澜不惊的眉眼,露齿一笑:“徒儿,阔别一年,咱师徒又见面了,走吧。”
“当日为师为你下的那毒,延陵楚那小道士可为你解了?我瞧瞧。”那贼老头说着便趁钟离湲不注意撩起了她的衣袖,当看到那个红点,他又是一笑,“哦,原来未解呢,为师就说嘛,此毒,他是不会帮你解的。对了,徒儿怎舍得来江湖的?你的荣华富贵不要了?延陵楚的通房丫头也不做了?”
陆辞也随之赶了来,听贼老头如此说,陆辞倒颇为惊讶,神情愣愣,问道:“你们认识?”
听完黄芋老人的言辞,其他人也颇为震惊,不由自主将目光聚集在了钟离湲手臂上,神色各不相同。陆景行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钟离湲曾问过他,是否认识黄芋老人。
“不认识,就是一个无耻老贼而已,去年纠缠了我大半个月,没想到在这遇上了。”钟离湲此刻心中也甚是窝火,这贼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她的守宫砂示众,简直是无耻至极。
关键自己还掩着面,真不知这贼子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由于地面灼烫,而且有虫蚁,因此钟离湲才选择了坐在树上,正靠着枝干浅寐,一时不防,竟被老贼钻了空子。
钟离湲眸光带寒,将黄芋老人轻轻瞥了瞥,嘴角冷冷一勾。随即开始快速运功调转内力,全身的寒气瞬间向那只臂膀奔涌而去,最终自一处渗出,悄然钻入了黄芋老人那只苍老的掌心。
黄芋老人那正要踏出的步子一顿,一脸得意的笑都僵在了那一道道黄褶子里,犀利的眼中闪过两道诧异,那只手猛地一颤,如碰到了一块烧红的铁球一般快速松开了钟离湲的藕臂。当然,他不是碰到了烧红的铁球,而是一块可怕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