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这个孟兮萝喜欢扮鬼,原来是真的。听闻郑绝飞仰慕她多年,看,此刻当真是魂都被勾了去。”
“我看是人家姿色出众,你心生妒忌了吧?”
“何人会嫉妒她那般心胸狭隘的女人啊,我看是你吧?”
……
玉柳山庄的两个持剑女子开始在人群里小声议论,互相取笑打趣。声音虽小,但还是没能逃过她们庄主的耳朵。
柳旪洛回身,眸中闪过两道凌厉,盯了两人几眼,语气严肃:“小心祸从口出!都给我闭上嘴!”
并非是柳旪洛为人谦逊和善,而是他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武艺不精,而且自从他父亲被杀后,玉柳山庄便大不如以前,过去的辉煌正在一点点弱化,以他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其他大门派。
因此他便学会了谨小慎微,低调做人,尽量不主动给自己的庄子找麻烦,只求祖上留下的基业不至于毁在他手里。如若不是此次飞彻崖的人抓走了他妹妹,他便不会趟入这滩浑水里来。
被自己的庄主当众训斥,两女子互看一眼,当即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再多发一语。
玉柳山庄的人与陆府的人站得极近,两个女子距钟离湲只不过几步之远,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在听到“扮鬼”二字后,不经意便略略一笑。
陆景行扭头,正好对上钟离湲那略弯的眉眼,不禁勾唇温和问道:“何事发笑。”
“无事。”钟离湲将面巾下的唇一抿,摇了摇头。
陆景行脸上划过一丝了然,略显清润的视线柔和地打在钟离湲脸上,小声道:“小潺是因刚刚那姑娘的话想到了‘山鬼’吧,这千旻山庄的庄主正是自称为‘山鬼仙子’。”
钟离湲听后不语,还真是心里想什么都能被他猜中,不免有些郁闷,还有些尴尬。不过至于这个庄主有几个称呼,她倒是不在意,这些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出于江湖礼仪,虽有很多人对孟兮萝来晚了感到不满,但也已有人陆陆续续走上前去行礼。
当然,首当其冲地便是绝尘宫这个年过三十的宫主郑绝飞,他面容癯瘦,高颧骨,一双炯目未曾从孟兮萝身上移开过半分,径直走到孟兮萝身前,端然一礼:“孟姑娘,别来无恙?”
“多谢郑宫主挂心,无恙。”孟兮萝大方回礼,语气不咸不淡,透着疏离与轻视。
站在远处的白郁霜看到两人这样一问一答的一幕,嘴角不自觉便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来,冷哼一声:“有人就是毫无自知之明,也不拿镜子照照。况且,孟兮萝又怎会看上他这种已有妻室的人。”
“这女子虽美,但却狠辣善妒。接下来的几日,妹妹还是少与她扯上关系为妙。”白郁霆眯眼向孟兮萝的方向瞧了一眼,忍不住向自己这个随性和善的妹妹多提醒一句。
白郁霜收住嘴角那抹讽刺的笑,认真点头道:“这我明白。”
人虽已到齐,但今日天色已晚,众人共同决议明日一早再出发,先赶往那处天坑。
灿烂的霞光洒落,铺了整片山林。出了人群的桃枝此刻正独自漫步在那片无人的空地上,斜阳将她那投在地上的倩影拉得很长,整个人透着无边的落寞。
钟离湲远远地便注意到了那抹孤寂的身影,知道桃枝此刻正在为自己所在意的人忧虑烦闷。无论怎么说,桃枝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就算她待人再清冷,此刻见自己恩人忧郁,她也理应过去安慰两句。想到这,钟离湲从树冠里跃了下去,抬头向陆景行招呼道:“我过去看看桃宫主。”
如今正值盛夏,虽已是日落时分,斜阳却依旧有些强烈,因此空地上并无多少人,都在林边的阴凉处乘凉,或是直接坐在了树上。
钟离湲垂目向前走着,一抹白影却突然从她眼前闪过,抬头看去,身前竟是那个不久前骑花豹而来的女子。
钟离湲并未表现出多大反应,面色淡定自若,将来人瞧了两眼,客气道:“孟庄主。”
随后钟离湲欲绕过孟兮萝继续前行,她在这女主眼里看到了两道凌厉的光,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来者不善的预感,却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她可没多大兴趣与这女子纠缠。
然而,钟离湲右脚才刚踏出去半步,孟兮萝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目光含冰,语气不阴不阳,带着淡淡的威胁:“姑娘脸上这面巾,我看着甚是刺眼,还是摘了好。否则,我可要亲自动手了。”
“哦?这是为何?”钟离湲轻视地笑笑,不以为意,明知故问。
孟兮萝冷冷地扫了钟离湲一眼,如寒冰一般的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傲慢:“我这人呢,从不喜与人做相同之事,姑娘这明目张胆地效仿于我,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以你的身份,也不瞧瞧自己是否有这资格?”
“我没资格,那孟庄主倒是有资格啰?”钟离湲神情冷然,淡漠的眸子中透着一种久违的威压之势来,话说得讽刺。她可没那心思在此地多生事端,更不屑于理会这种跋扈之人,话音落下,掉头便想绕道而行。
孟兮萝那秋眸一闪,面露诧异之色,不过是是一个毫无名头的小女子罢了,竟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无礼,看来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是不知她的厉害。想到这,她那瞳孔猛地一收,迸发出两道狠厉,须臾之间已向钟离湲出手,意在取下钟离湲脸上的面巾。
钟离湲丝毫不惧,面上淡定从容,眼看那只玉爪向她脸庞袭来,她快速将身子一旋,裙摆翩飞,宛如一朵在风中倒开的莲,卷起柔风阵阵,轻而易举便躲过了这一招攻击。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看招!”见钟离湲如此不给面子,孟兮萝心头越发窝火,直接使出重招,直朝躲闪到几步之外的钟离湲而去,招招狠辣无比,每一招都是对准了钟离湲的脸进行攻击。而钟离湲毫不慌乱,只是在从容地进行防御,不曾使出真正的招式与孟兮萝正面交手。
不过才过了几招,各门派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从阴凉的树荫里穿了出来,事不关己一般静静瞧着这两个动起手来的蒙面女子。他们只当热闹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又不止一次有人在这片空地上公然动手。
至于这两女子动手的缘由,有的人并不关心,而有的人心生好奇。当然还有人大致也猜出了七八分,无非就是女人间的那点事。
钟离湲从容躲避,然而孟兮萝却紧追不舍,见钟离湲不曾真正还手,她那有力的利爪再次向钟离湲的脸部而去。钟离湲不禁轻吸一口气,急忙抬起双手护在脸前,向前一推将孟兮萝那一爪给弹了回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孟兮萝玉爪收回的同时,另一只手持着薜荔枝再次狠狠向钟离湲的眼睛扫了过去,迫使钟离湲条件反射地将眼一闭,随即抬脚上踢,一脚正中孟兮萝的手肘。
被这样一击,孟兮萝瞬间整条手臂都陷入了麻木,不得不一咬银牙,连同玉臂一起收回即将扫向钟离湲眼睛的薜荔枝。
趁孟兮萝吃痛松懈的空当,钟离湲迅速将身子横移数十步之遥,对着侧前方那抹镀上斜阳金辉的窈窕身影冷冷一瞥,语气寡淡无味:“还请孟庄主适可而止。”
“哼!不过是无名小辈罢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竟也敢与我争锋相对!今日便用你来做我花豹的点心。看招!”孟兮萝那光洁的额头青筋微凸,若隐若现的面容紧绷,手臂处的痛意令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眼中闪着狠戾的光,定定盯着钟离湲,那咬牙蹦出的话语一落,伸出玉掌在虚空中缓缓而转,仿佛要将全身的内力全凝结在那掌心,蓄势待发。
刹那间,孟兮萝嘴角勾出一抹阴狠的冷笑,脚尖在地面上猛地一蹬,激起石子无数,雪白的身影逆着灿烂的斜阳迅速向钟离湲飞去,衣袂翩飞,青丝迎风而舞。她起初只是想让钟离湲摘下面巾而已,哪知钟离湲却如此不识抬举,不仅不顺从她的意思,竟然还敢与她动手,伤她。这口气让她如论如何也咽不下,她要让钟离湲知道与她作对的下场。
杀招已出,凌厉的掌风带着涌动的内力波击向钟离湲。
看着那只充满杀气的玉掌逐渐在眼前放大,钟离湲面色虽镇定平静,然而在这一瞬心中却是一紧,有些犹豫不决,如若出手接下这一掌,她所修炼的《寒魄心经》势必会暴露,到时怕是引起轩然大波,不仅她的处境堪忧,也许还会连累陆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将它暴露在外的。
可如果不接,那么很有可能身受重伤。想想,她当初学武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自保?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对这女子不客气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如今只能管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