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她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走,祁晏一把将人拽住,随后打横抱起,又上了船。
夜色浓稠,山水朦胧,永定河上波纹荡漾,天与地似是都颠倒了过来。
完事之后,沈菀伏在的美人榻上,还维持着最后的姿势。
静了片刻,男人起身,坐在榻沿上。
镂空的窗纱外,孤山落月,一片冷寂。
“爷莫要忘了避子汤。”沈菀拉起一旁鹤羽大氅,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
这是在船上,不像是在别院里时时刻刻都准备着避子药,她可不想因为一次的疏忽,留下终身的痛苦。
祁晏愈发不悦,刚才那一通发泄也并没有消除他心里的躁火,反而就像一拳头打在满是钢针的棉花上,对方还未怎么样呢,他倒是先伤了手。
他沉眸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菀,随后忽地冷笑一声,披衣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秦越吩咐道:“叫人去熬一碗避子汤来。”
秦越走后,他一个人伫立在甲板上,注视着茫茫江面,任由冬夜的冷风灌进全身。
沈菀独自在船舱里将自己清洗干净,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心中不由地开始生疑。
明明这些日子以来,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祁晏那喜怒无常的脾气有所好转,自己平时哄着他,他虽不信,却也很受用。
怎么今日突然发大疯?
她刚才哪里惹到他了吗?
沈菀颦眉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仔细思索了一遍,百转千回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祁晏吹够了冷风,回到船舱内,甫一进去,迎面就飞来一只定窑茶盏。
可惜他身手敏捷,侧身一闪,便躲了过去。
只见那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祁晏不可置信地将视线移到一脸嗔怒的沈菀身上,眉心酝酿着风暴。
“你走!”
“找你的舞姬去!”
话音刚落,又飞过来一只抱枕,这次祁晏没有躲,而是单手接住,他脸上的冷戾慢慢褪去,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沈菀背过身子,看也不看他,阴阳怪气道:“我死心塌地做你的妾,原也是希望你能信我怜我,你倒好,转头就当着我的面与旁的女子眉来眼去,还拿重金给人家赎身。”
“难不成当我是个死的吗?”
吼完抹了抹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语气幽怨:“打量着我不知道你是腻了我?想甩了我尽可直言,平白就知道在床上折腾人,算什么本事?”
“”
“眼瞧着我是不如那舞姬了,人家又会唱又会跳的,我会什么?我就会给你给你做一些破烂衣服,熬坏了眼睛也是我自作自受!”
只见她小嘴巴巴,跟吐瓜子壳似的,一句句往外冒。
祁晏一时瞠目结舌,从未见过她如此娇蛮的模样。
“你快走,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你也莫要来寻我,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自生自灭,你自去找你的舞姬歌伎快活逍遥去罢!”
“胡说什么呢?”
祁晏听到“自生自灭”四个字立即皱眉,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往日的气势在此刻突然矮了几分。
清了清嗓子,他走上前去,想将她掰过来,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哪知沈菀变本加厉,气哼哼一声,肩膀一转,从他手里挣脱开。
“别碰我!”
生气呢,谁先服软谁输。
祁晏按着眉心,有些头疼,可这心里头却比刚才好受了不少。
“宠了你两日,又忘记规矩了?本督的事你也敢管了?”
“是,您是世子爷,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怎敢管主子的事?”沈菀似真似假地嘲讽道,“我自己生我自己的气行吗?”
一边说,拢在大氅下的手一边在自己的腰间狠狠一拧,瞬间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几时说过你是奴才了?还不是你上赶着要做奴才,不要做我的女人?”
祁晏强行将她掰正,低下头一瞧,只见她此刻梨花带雨,如一朵被风霜摧残的白牡丹,好不可怜。
心里头霎时间软了大半,长臂一揽,将人搂在怀里,默默不言。
沈菀窝在他怀中,又是捶,又是打,哭得愈发凶了。
“你自去找那舞姬去,还来我这干嘛?”沈菀仍然不依不饶,语带讥讽,“世子爷难得为美人一掷千金,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祁晏一时哭笑不得,虽说希望她吃醋,但这醋劲也太大了。
沈菀说完只见他似笑非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过了这关,心里头根本不敢有丝毫松懈。
便一把将他挣脱开,整个人都站在美人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那舞姬怕是还在巴巴地等着爷呢,爷当真不去?”
只见她两手掐腰,那模样,要多蛮横有多蛮横。
祁晏松了一口气,今日的沈菀与平时的温婉大方迥然不同,但他倒觉得这样好,有血有肉,让他的心不似从前那般空落落的。
“下来吧,哪有什么舞姬?”祁晏搂住她的腰,让她慢慢坐下,“你当我是什么人都要的吗?”
“那些个下三滥,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我躲还来不及,怎会去沾染?”
沈菀霎时间面如槁木,那些女子明明是人,可祁晏说她们是玩意。
算了,她在他眼里,不也是玩意吗。
她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沮丧得厉害,落到祁晏眼里,对方以为她还没有消气,只好耐着性子缓声道:“罢罢罢,今个都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可好?”
沈菀回过神来,继续追问:“你当真没赎那女子,我明明听见你吩咐秦越了。”
祁晏哑然失笑:“当真没有。”不过是说与你听的罢了。
果然是个局,想来是为了试她呢,差点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沈菀心里暗骂,面上却装作喜不自胜的样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祁晏愣了一下,大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爷,避子汤来了。”
“”
他收回手,捏了捏眉心,这个秦越,是愈发不懂得审时度势了。
“拿进来。”
一个女婢将汤药端了进来,沈菀面色如常地伸手将药碗端起。
祁晏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正准备喝下,心头猛地一揪。
“罢了,歇两次不喝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菀闻言登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