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帝的寿宴回到海底已有数月。
眼看就快到了阿葵跃龙门的大日子。
阿葵这几天一直在龙宫和九天住在一起,连睡觉都抱着九天,可谓形影不离。
她是想着,住在龙宫里,多吸收吸收龙气,没准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和临时抱佛脚是一个道理。
跃龙门是鲤鱼仙族的规矩。
每隔三万年,四海中央龙门升起,鲤鱼族中,除了王族男子,其他成年的族人都要来此跃这龙门。
如果一跃成功,化身成龙,便可归为神族。
如果失败,则会遍体鳞伤,修为损耗大半,而后还要再来,直到成功为止。
而这区区三万年的间隔时间,重创的身体是很难修养好的。
所以鲤鱼族人的命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为龙族人,要么命丧龙门前。
相传,鲤鱼族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是为了扩张龙族势力。因为众仙族中,除了蛇族,只有鲤鱼族可以化为龙身。
天有异象,时日将近。
这天,鲤鱼君主带着数百鲤鱼族人来到四海中央,等待龙门升起。
九天也陪着阿葵,来到这里。
九天见阿葵神态紧张,便安慰她:“没事的,以你的修为,轻轻松松便跃过去了!我俩到时候亲上加亲,我那些哥哥随便挑,随便选!”
“我俩这修为半斤八两,我哪来的自信能跃过去……真羡慕你,不用受这份罪……”
阿葵缓缓开口:“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定的规矩,真是要了自家人的命。如果我这头一次没成功,那周而复始,一次不如一次,早晚是要命丧于此!况且,我拼了命也只是化成赤龙,还不如当鲤鱼开心呢!”
九天理解阿葵的不满。
因为在龙族里,按照真龙鳞色分为金、黑、白、赤、青。龙神是唯一的金龙,王族则是黑龙,而青龙,是等级最低的龙。
阿葵带着鲤鱼王族血脉,最多也只能是真龙中的赤龙,而鲤鱼族的其他族人,虽是化身成龙,也只能成为低级的青龙。
“放心,你一定能成功!”
九天也不知道如何劝慰阿葵,她也觉得这规矩确实有些惨无人道。
这边话音刚落,瞬时间,风起云涌。
天空中,随着乌云翻涌,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四周黑云快速形成漩涡,顿时电闪雷鸣,海浪翻滚。
四海中央的海水被旋转着抽了上去,形成一只通天水柱,巨大的吸力使海里一道红色的拱门慢慢上升浮出海面,拱门在通天水柱中,若隐若现——龙门出现了。
在场的所有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注视着这天翻地覆的情景。
鲤鱼君主缓缓举起手杖,眼神凝重地望着通天水柱,手杖在手中转了一圈后,向海面重重敲了三下,大声喊着:“全族准备,跃——龙——门!”
随着鲤鱼君主一声令下,众鲤鱼族人纷纷跳入海中,他们要顺流冲向天洞,跃过龙门,再逆流而下。
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其实不然。
先不说顺流时,如果冲天慢了,会遭受海水巨大的冲击力,能不能扛得住这事。单这逆流而下,如若法力不够或者稍有一丝松懈,很快就会被水流带回天洞,前功尽弃,也要了半条命。
阿葵看九天一眼,一脸豁出去的样子,跟着族人跳下去了。
九天倒吸口冷气,真真是替她捏把冷汗。
阿葵为了今天有个好彩头,穿了一身红色。可是通天水柱四周水汽太重,视野不好,九天看不清哪个是阿葵。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功,只能默默等着。
鲤鱼君主神色凝重,九天从来没见过这老头儿这副神情,他平时再严肃也是很慈眉善目的,可是现在这个表情竟让九天有点怕他了。
“鲤鱼君主,阿葵没问题的……您放心吧……”九天有些怯怯地说。
鲤鱼君主恢复到往日和蔼的神情,看看九天长叹一口气,:“九公主,我真的很担心阿葵。你们两个小娃娃,终日不学无术,以为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有些事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完成。我太了解阿葵几斤几两了,这次去不指望她一跃成龙,只希望她能全身而退,平安无事。”
鲤鱼君主说完又看向通天水柱的方向。
其实他的担心九天能理解。她和阿葵真的就是不学无术。论仙法修为,甚至赶不上在海里捣乱的小妖精。
九天没有接话,只能等着结果。
鲤鱼君主也是跃过龙门的,他现在的真身亦是赤龙。
为了延续鲤鱼王族香火,王族男子需要在繁衍出足够的子嗣后,才可以跃龙门。
不要以为王族男子躲过一劫,因为必须要有这一跃,很多时候王族的男子跃龙门时已经过了身强体壮的年纪,大多数结果并不好。
真是苦了这一族人。
阿葵曾经说过,她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破了她族的死规矩。但是她是女子,君主之位定是由她哥哥们其中一个继承的,她没有机会继任君主,也没有机会废掉这个规矩。
终究是斗不过命。
正在九天万分焦急之时,通天水柱突然断了,水流砸回海里,龙门缓缓下沉,天空的黑洞越来越小,一切都结束了。
有十几条青龙在空中,腾云驾雾,这些是成功跃过龙门化身为龙的鲤鱼族人。
九天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些龙里面没有看到阿葵。
她连忙飞了过去。
四海中央逐渐恢复平静,海水已被鲜血染红一大片,海面上漂浮着那些跃龙门失败的鲤鱼族人。
有些奄奄一息,有些已经丧命……
九天和鲤鱼君主四处找寻阿葵。
突然九天看见有一身红衣浮出水面,是阿葵没错!
她飞快地冲了过去,把阿葵捞起。
只见阿葵面色惨白,嘴角带血,红色的衣服被划破好几道口子,透出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此时,阿葵的呼吸十分微弱。
“阿葵!”
九天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拼命摇她,想让她清醒过来。
阿葵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九天,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死不了……”之后她的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
鲤鱼君主心疼地把女儿接了过去,对九天说:“九公主请回吧,我带阿葵回宫疗伤。”
九天点点头,看着鲤鱼君主抱着阿葵消失在海面。
阿葵的情况比九天预想的糟得多,看阿葵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心里难过极了。
九天回到龙宫,马上去找母后,想求她想想办法,让阿葵少受些罪,早日康复。
龙后素瑶正和龙王万苍在花园石亭里坐着聊天,看到他们,九天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阿葵……她跃龙门失败了……受了重伤……”九天边哭边说。
素瑶把九天拽到身边,摸摸她的头:“我们都知道了,你来之前,刚有人报了阿葵的事。放心,鲤鱼君主会有办法救治阿葵的。”又转头吩咐身边的离霜,“离霜,去聚宝阁把海玉石给鲤鱼君主送去。”
海玉石是龙族神器。
它厉害之处是可以恢复属于自身的所有东西,像修为、法力、记忆,从身上割掉的一块肉,断了的手指,掉了的头发丝等等都可恢复如初。
还有传说,元神破碎时,就算肉体已灰飞烟灭,只要还留有一丝丝元神没有散去,如果用海玉石捕捉到这丝元神,那所有散落的元神也会慢慢聚回来,连肉体都可重塑,死而复生。
不过起死回生这些都只是传说,曾经龙族中有人试过,并没有成功。
话说回来,有了海玉石的加持,阿葵恢复损耗的修为和受伤的身体那简直是事半功倍。
九天沮丧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连声谢过素瑶,心想母后果然最好了。
离霜应了素瑶的话,去了。
素瑶对九天温柔地说:“这海玉石虽说可以帮着阿葵恢复修为,但切勿操之过急,阿葵的法力很难控制住海玉石,还需要鲤鱼君主的帮助。”
九天连忙点点头。
万苍此刻开了口,神色颇为忧虑:“你看阿葵现在的样子,化龙不成,险些丧命。你亦如此顽皮,不学无术,以后怎么担起一族重任?”
九天听完琢磨着这话:父王的话好奇怪,我那么多哥哥,又不用继承王位,这一族重任怎么会轮到我承担?
她虽心里嘀咕,但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万苍继续说:“早之前我与你母后商量过,送你去跟凤神修行仙法,修身养性。在凤梧山修炼,能让你快些长进。你母后舍不得你受苦,方才听了阿葵的事,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送你去的。”
九天一惊,心想:什么?要我拜凤神为师?难道那天寿宴凤神允诺的就是此事?
“听闻凤梧山不收女弟子,是先凤神给立下的规矩!我怎能去拜凤神为师?凤神那天在寿宴同父王应允的是此事?这不是坏了规矩吗?”九天连连发问。
万苍语气严肃:“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收不收你,自有办法。”
而后,他语气又慢慢缓和下来,继续说:“那天凤神应允的并非此事,而是你和他联姻之事。”
什么!联姻?联姻!要嫁给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