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过后缓过神来,苏碧菡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亏侯兄坚持下山,不然,我们早已成为纪思元的刀下鬼。侯兄真乃江湖高人!”
“哪里?哪里?不过是多动了一点儿脑筋罢了。”
“侯兄过谦,上次抓魏忌若没有侯兄我不一定能抓到。”
“元将军也是过谦,凭你的头脑魏忌不在话下。”
“不行啊!有些事考虑得很不周到。上次没有你我兴许扑到冀县魏忌的老家。”
“没想到是没想到的事,与战争相比这都是小沙粒不值得一提。在战场上才能看到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元将军火速退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了长安,这才是真正的睿智。”
“别说这个了老黄历了,那都是死马当活马一个猛子扎进去了不计后果。”
“纪思元不是凡人,”侯长海语气深重,“我们不能小看他,他可是专门暗杀大臣的屠夫,他知道他罪孽深重,他不躲起来也活不了几日。”
“还算有自知之明,至少还有恐惧感。”
“他杀过好几个大臣从未歇过手,只有这一次他歇手了。”
“为什么?”
“还用问吗?”
“有了民愤?”
“当然了,侠义之士都想除掉他,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夜风悄悄地袭来,苏碧菡躺在寂静的庙宇觉得很安祥。两天来走过的这些庙宇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她突然觉得这佛教之地真是清静圣洁的好地方。这里的人好像没有什么私心杂念,也没有什么七情六欲。什么仇啊,财啊,美色啊,统统不见。最重要的是,这些庙宇都隐映在崇山峻岭的绿林中,给人悠哉悠哉的感觉,恍若人间仙境。这里空气清新心境开阔。想到自己曾经在静云寺当尼姑的日子,是是非非就没消停过。这里山高皇帝远哪有那些是是非非?“杀死吴阶的第二天,我就到嵩山的庙里当尼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碧菡就起来了,她喊醒了侯长海:“今日我们必须早早过去。”
“急?”
“不急不行啊!我估计纪思元早上肯定出来换气。既然他防患意识那么强,他绝对不会白天出来活动的。”
“有理!”
侯长海马上洗漱,穿好大袍,将长剑挂在身上。
“不吃饭了,抓坚时间。”
苏碧菡早已准备停当,他们很快就上了路。
他们套上了遮容的黑色面纱,顶着凌晨凉凉的山风在树叶飒飒的响声中静静地向西面走去。
侯长海估算,苏仙洞的南洞口虽然长满了蒿草和青苔,但那个洞口与里面是相通的。里面的人一定能看到外面的动态。很有可能,纪思元的出入口就在北面。所以,他们出了清凉寺绕过南面的那个洞口向苏仙洞的北面走去。
侯长海与苏碧菡非常注意自身的安全,尽量不暴露他们的行踪。在距苏仙洞五十多米远的地方他们一边走一边查看地形,他们发现苏仙洞有四个洞口。这四个洞口分散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看样子,苏仙洞绝不是一个小山洞是一个大山洞。
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丛林里,不让树枝和杂草发出一点声音。不但如此,他们还要神顾四方倾听着来自苏仙洞附近的动静。
在苏仙洞的北洞口,他们停下了。他们趴在了千年老树的树干上,将半只脑袋侧过去,耐心地观察北洞口的风吹草动。
就在他们屏心静气地瞄着那个北洞口时,从北洞口出来一个人。苏碧菡定睛看时瞬间瞪大了眼睛,一个高大魁梧、脸膛黝黑、眼睛滚圆的家伙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啊……”苏碧菡既惊又喜,这个人妥妥贴贴的纪思元。他的像貌与侯长海形容得完全一样。“手呢?”
苏碧菡想到了那四个奇特的字:“十指如檩”。
这四个字在脑中闪现不久,纪思元伸出胳膊在洞口举起了长剑。
“啊……”苏碧菡又一惊,那举剑的十个的指头是她从未见过的粗手指,畸形一般。距离虽不是很近,但也看得清清楚楚。
辛辛苦苦终于等来了纪思元,侯长海也很兴奋,他小声嘱咐苏碧菡:“我们坐下吧,千万不要出声。”
苏碧菡刚想坐下却见洞口又出来了两个提剑的人,这两个人虎背熊腰也像纪思元似的骆驼般高大的身躯,虎视眈眈的眼睛四下转悠。
苏碧菡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这两个巨汉可千万别四处查寻,不然,他们有可能被发现,因为他们距离这三只大老虎太近了。
苏碧菡轻轻地躺在了地下,双手支撑着身子轻轻地向千年古木的背后移去。她在想,千万不能让这三只老虎发现了。
侯长海也轻轻地向他身边的树后移动,之后趴在了草丛中。
这时,他们听到洞口旁边传来“唰、唰、唰”的声音,看样子他们是在舞剑。
苏碧菡既紧张又兴奋,侯长海的判断如此准确让她五体投地。感谢上天,上天给予他们如此机会让他们擒拿恶人。
过不多久,洞口处的“唰、唰、唰”的声音停止了,一切都归于平静。苏碧菡与侯长海长出了一口气。但他们没敢掉以轻心,伸直了身子向洞口望去。那三只大老虎确实走了,洞口处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影子。
“我们赶紧走吧!”侯长海说,“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化。”
苏碧菡知侯长海的意思,马上随着他向下山的路走去。
下山还是快的,他们挺着辘辘饥肠不顾疲劳很快来到了山脚下,他们准备到放牛翁寄存牛的客栈吃点饭。
苏碧菡在客栈的餐桌旁坐下时累得脸上的汗像水洗的一样,她一边擦着汗还得一边不停地补妆:“没想到天气这么热。”
“脱掉外面的衣服就不那么热了。”
侯长海开始下山时就脱掉了外衣。天气很热加之连续地走路,热汗淋淋的苏碧菡早就想脱掉衣服但她不能脱。
饭很快就上来了,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核计着下一步棋该怎样走。
“我回去喊几个啸林弟兄,你暂时住在这个客栈里等我们来。这期间你可不要一人去到山顶观望。”
“那当然,不能惊动他们。”
吃过饭,侯长海告别苏碧菡向来时的路奔去。
苏碧菡在客栈里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屋躺下休息了。现在,她就期盼着侯长海能快速地回到大本营快速的返回嵩山。
这几日,侯长海与苏碧菡跑到了嵩山寻找纪思元,他们哪里知道魏忌的人头挂在苏府的门前引出多大的风波?
不知哪个耳线将苏府门前用魏忌的人头给苏越祭奠的事告发给了吴阶,吴阶听了大怒:“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示威?”
吴阶不能不重视,今天将魏忌杀了,明天就有可能将他杀了。他下了狠心,一定要抓住杀害魏忌的人,清除掉身边的隐患。
他立刻派出五十名禁军追查此事,并在城内贴满告示捉拿杀害魏忌的凶手。在告示上他特别提出如有举报者赏银八百两。
许多人被八百两银子诱惑住,城内到处都在打探挂魏忌人头的是何人?有谁见过他们?他们去了哪里?一时间舆论滔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报给吴阶两条线索:挂人头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他们出城后去了东郊。
“东郊?”听到线报吴阶马上想到东郊的啸林,“东郊不就是啸林的基地吗?难道啸林杀害了魏忌?魏忌与秦江月有何关系?”
这几日吴阶心事重重,魏忌之死是一个不好的兆头,有人开始为苏越报仇了!这件事关乎他的性命他决不能等闲视之。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人为苏越报仇。前些时日他将酷似苏越儿子的元英赶回了老家,更早时候,他让齐野罢免了江承泽的官职,如今,不知又蹦出何人要为苏越出气?
五百名禁军搜索了两日,没搜到什么具体的消息。手下的线人也没有搜集到新的内容。魏忌的事好像石沉大海,八百两银子也成了空头诱饵。
吴阶可不能让此事搁浅,既然有人说一高一矮的杀手去了东郊就难辞其咎。
“禀陛下,”吴阶在毫无办法之际想到了他最后的王牌,他来到昭阳殿,状告啸林:“啸林自偷袭长安后屁股翘得老高,他们一直在宣传苏越是冤死的要替苏越报仇。这不,他们将苏府的门侍魏忌杀了,还将他的人头挂在了苏府门前。”
“有此事?”
“确有此事。此事在临漳城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说是啸林干的。”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皇城脚下耍威风不要命啦?”
“传秦江月!”
“传秦江月?”
“是啊,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传秦江月吗?”
“先别,咱们得想好他的罪名,不然怎么治他的罪呀?”
“你说吧!”齐野可不想动这个脑筋,遇到拐弯抹角的事他就头痛,他可想不出来定什么罪?
“这……”吴阶也很为难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什么名目,抓个普通百姓定什么罪都可以,给秦江月定罪可没那么容易,他的老爹还在床上喘气呢!
“就说他的啸林杀了皇帝的人证。”
“罪名就是这个?”
“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别的。”
“杀皇帝的人证能定什么罪啊?”齐野这会儿动了点脑筋,他好奇地问,“‘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听到这个词吴阶又惊又喜,万没料到如此愚昧的齐野还能想出这个笼罩一切的罪名。“对了,就是它,‘欺君罔上’!”
“哼,欺负君王罪该万死!”齐野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秦江月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放着豫州大都督不干偏要整什么啸林,他一定是图谋不轨。”
“陛下英明,陛下洞察秋毫,不放过一个坏人,陛下乃天下明君,江山万代,万代永固。”
这些溢美之词灌到齐野的耳朵里,齐野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大袖子一甩高兴地说:“传旨!”
眼见扣在秦江月身上的罪名已经成立,吴阶心中的隐患就要被除掉,吴阶也心花怒放,他马上让人写好圣旨,派禁军一千人捉拿秦江月。